“他是誰?”
他直白地問。
“……你心裏也有所猜測。”
諸伏景光說,“但他和現在長得並不一樣,對麽?”
否則赤井秀一也不用特意找他確認。
“……”
赤井秀一可疑地沉默了。
諸伏景光:……?
這反應怎麽有些奇怪?
“他長得很醜?”
諸伏景光試探性地問。
赤井秀一點了點頭,又搖頭。
“他性格和現在完全不一樣?”
赤井秀一沉痛地點頭。
“他那個時候,不僅長相非常刺眼,還穿著一套jk製服!”
穿著格裙的、奇醜無比的男人肩上扛著一具屍體,當晚東京市就出現了‘被社會霸淩死去的中年大叔的怨念帶著生前的屍體複仇’這樣奇奇怪怪的傳聞。
如果不是那雙眼睛太過獨特,他完全不可能與之聯係起來。
“……”
諸伏景光也沉默了。
很難想象,畢竟以神奈現在的臉,哪怕穿上小裙子也隻會被是認為長相中性的漂亮女孩,怎麽可能被誤認為中年大叔。
“有沒有一種可能……”
諸伏景光有些艱難地說:“你認錯了?”
或許這倆人根本就不是一個人,隻是恰好有相同顏色的眼睛而已。
“不。”
赤井秀一斬釘截鐵地否定,“如果你見過他——”
“如果你見過那雙眼睛,你就能和我一樣確定,那絕對就是他,不可能是別人。”
“……”
諸伏景光抿了抿唇。
是像那位六眼一樣特殊的眼睛嗎……
“你看起來不太相信。”
赤井秀一扔給他一份報紙:
“這算是威士忌組的友情附贈,記得別給波本看。”
儘管他們都知道,諸伏景光回去就會告訴自己的幼馴染。
“多謝。”
諸伏景光無奈地笑了笑,打開報紙。
報紙的日期是在七年前,是關於一起爆炸案的新聞。
日期,是十一月七日。
諸伏景光眼神一凝。
這是他們最早殉職的同期,萩原研二的犧牲日。
他翻開報紙,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用黑色水性筆圈起來的、狗皮膏藥一般的小貼圖:
《市民舉報,案發前有人形大蜘蛛潛入大廈——炸/彈犯竟也需要如此身手?!》
諸伏景光:……
他艱難地看向赤井秀一的眼睛:“這個人形……潛入大廈的人?”
“也有一雙金色的眼睛。”
赤井秀一叼著煙,看向一旁充滿藝術美感的空氣。
“四年前的監控早就銷毀了,我可是問了不少人。”
也幸虧大夥都對那雙眼睛、或許還有人形大蜘蛛印象深刻……總之有個熱心大姐告訴他,儘管小夥精神不太正常,但那雙金色的眼睛可好看了。
“再早的記錄也有。”
赤井秀一嘩地抖出一疊報紙,小心地不讓煙灰落在上方。
“不過——”
他笑了笑。
“這些可不是無償的,你打算用什麽來換呢?”
————
等諸伏景光回到家,兩人似乎已經談完了,又恢複了往日黏黏糊糊的狀態,正你一口我一口地相互投喂。
蘇格蘭:……
或許他來的不是時候。
“啊,蘇格蘭!”
神奈光伸手和他打招呼。
“神奈。”
諸伏景光溫和地回應,坐到了兩人的對麵,不動聲色地打量那雙金色的眼睛。
確實如赤井所說,是隻要見過的就絕對不會認錯的金瞳。
神奈,到底和他的死而複生之間有什麽關係……
他有些失神地想著。
“啊,掉了!”
神奈光痛心疾首地吹了吹掉落在桌上的一塊曲奇,“糟糕……碎屑掉在桌上了,要不透你先轉過去,讓我舔一下桌子吧。”
“你在說什麽傻話呢……”
兩人的交談還在繼續,曲奇的香味蔓延,但諸伏景光卻一個激靈,被遺忘在角落的回憶突然湧上心頭。
——氣味,非常熟悉的氣味。
在哪裏聞到的氣味——熟悉,又令人安心。在黑暗中,很熟悉,非常熟悉,以至於他一聞到這種氣味,就幾乎放下了警戒。
——是在哪裏呢?
狹小的角落,不斷搖晃的地板,橙色的燈光不斷在他的眼前閃過。
白色,橙色交織著塗滿了整片漆黑的畫布,最終定格在一雙朝他伸出的手。
和一雙金色的雙眸。
“!”
他突然想起來了。
那是在電車上遇到神奈時,在他身上嗅到的氣息!
後來看到了zero,他還以為是神奈身上沾染到了幼馴染的氣息,所以他才會覺得熟悉和安心——但如果並非如此呢?
他又為什麽會對他身上的氣息感到詭異的熟悉?
就像投入母親的懷抱、父親堅實可靠的臂膀,也感覺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隻想懶洋洋地睡一覺,一切煩憂都遠去了,什麽都不用思考,什麽都不用想。
諸伏景光看向神奈光,仿佛看到了一汪深不見底的深淵。
在三年前的那個晚上,甚至更早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