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采幾乎忘了她是如何與皎若成為好朋友的。</P>

年幼之時，她便覺得皎若不同於他人。</P>

在她們並不相識的時候，薑采就知道皎若。</P>

是因為皎若常常到薑采阿娘攤子上，她與阿娘熟絡的問候，薑采就站在一旁，也不融入她們，就這樣靜靜地看著。</P>

聽阿娘後來提起，薑采才知道，皎若無父無母，與她奶奶相依為伴，她雖年紀小，已經會幫忙做著很多事。</P>

阿娘總會提起這一點，再將薑采與皎若比較，念叨皎若多麼懂事，一時間，薑采十分不願與這樣的小大人同時出現在一起。</P>

那時阿爹還在，不和阿娘去出攤，她還可以與阿爹一起去田地裡。</P>

阿爹偶爾會讓薑采幫上一些忙，大多數閒暇時，薑采就在一棵樹蔭下躲懶。</P>

生活雖然無聊單調了些，卻是無比的愜意。</P>

直到有一天，薑采在田埂邊看見了皎若。</P>

她獨自蹲在一塊草地邊，似在看什麼。</P>

薑采沒有過去，隻是在樹下默默看著她，此時的她對皎若仍有芥蒂。</P>

直到阿爹離開了她和阿娘，晃神間，薑采除了跟著阿娘再無其他去處，那絲來自阿爹留給她的愜意煙消雲散。</P>

沒有留給母女倆太多反應的時間，她們又必須步入尋求生活的道路了。</P>

阿娘卻沒有施加給薑采太多壓力，她如從前一樣生活，似乎沒有什麼不同，隻是她對薑采的嗬護更謹慎了。</P>

她不再時常拿薑采與人比較，也不會強製她去做更多的事。</P>

薑采懵懂著，跟著阿娘每天幾頭跑，也沒有朋友主動與她說話，薑采覺得日子越發無聊。</P>

當她再一次看到獨自一人的皎若，心中那份芥蒂早已不知所蹤。</P>

皎若依舊是在草地邊，看些什麼。</P>

薑采實在好奇，忍不住上前，卻發現皎若麵前除了草，隻剩草。</P>

“你在看什麼？”</P>

皎若忽然被打擾，也沒有生氣，隻是抬頭看向來人，“薑采，是你啊，我在看它們的生命。”</P>

“生命？”</P>

這個詞對薑采來說很新鮮。</P>

“呐，就是這些草，它們各自都有生命，生命到頭了，就會死去。”</P>

皎若指向地上的草，配合著話語，手指慢慢往上抬，指向草的最上頭。</P>

“我沒事來看它們，這些話都是奶奶告訴我的。”</P>

薑采也好奇地蹲在皎若旁邊。</P>

“生命到頭了？”</P>

“嗯，你看著這個。”</P>

皎若又指向一根枯黃的草，“這個就是生命快到頭了，馬上就要死了。”</P>

“它死了會怎麼樣？”薑采偏頭看向皎若。</P>

“死了？這個……具體我也不清楚該怎麼描述。”皎若陷入一陣苦惱。</P>

“總之，死了的話，這裡就沒有它了，和人去世是一樣的。”</P>

好不容易想到的形容，皎若欣喜地說完，看向薑采，當看到她的那一瞬，皎若意識到自己失言了。</P>

薑采的父親離世了。</P>

皎若正欲重新開口道歉，薑采卻沒有在意，先一步問道：“你怎麼會喜歡在這兒看這些草？”</P>

“我沒什麼朋友，也沒有去處，偶然發現看著這些草變化很有意思，就總是到這來了。”</P>

“我也沒什麼朋友，我以後可以來找你玩嗎？”</P>

薑采說了這話，兩人都有些愣。</P>

薑采說這話完全是下意識，說完了才意識到，又或許是她最近太孤單了，太希望有一個人能一起聊天說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