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在一張床上,她微微翻動著身子,卻怕因為自己的動而牽連到他的傷口,所以哪怕動一下都小心翼翼的。
這感覺就像是兩個人連成了一體,牽一發而動全身,他的疼就是她的疼,他的傷就是她的傷。
剛剛醫院的走道裡有些涼,但是病房裡很暖,季暖蓋著被子,頭發因為剛剛洗過澡,現在還沒有乾,仍然有些濕漉漉的在腦袋底下壓著,她微微拉開被子,把手臂伸了出來,再小心將頭發披散開來,不再枕著。
透過病房裡淡色的燈光,墨景深看見她兩隻手背上的燙傷,淡藍色的住院服遮住手腕附近的傷,白色的醫用紗布將她的手背纏繞了一圈又一圈。
“南衡認識不少經常出生入死的朋友和醫生,我叫他弄來一些可以祛除這種燙傷疤痕的傷藥,你以後每天都塗一塗。”他低聲說,聽起來情緒平靜,語調裡卻暗藏著心疼。
季暖瞥了眼自己的手,笑了下:“沒事,隻是最上麵的一層皮當時被燙起了很多的泡,之後又胡亂弄了些草藥灰,所以看起來好像很嚴重似的,昨天這邊的醫生幫我上藥的時候就已經掉下一層被燙爛掉的皮了,裡麵的皮肉都沒有燙的多嚴重,隻是可能會紅一段時間,慢慢養一養就好了。”
在那種地方能活著離開就很不錯了,如果連一點傷痕都沒留下,那她所經曆的可能隻是童話故事。
反正隻是燙破了一層皮而己,時間久了總會好的,又不是什麼深入的疤痕。
墨景深收回視線,被子下的手與她交握。
季暖提醒他:“輕輕握著就好了,彆太用力,會牽扯到手臂和肩胛骨的。”
“知道。”他淡淡的,顯然對她燙傷她自己的事情有那麼一點耿耿於懷。
但是的確,他不是嬌情的男人,她也不是嬌情的女人,有些遺留的痕跡,也證明他們曾經的確同生共死過。
這樣的痕跡,比任何婚戒,禮物,紀念品,都更有意義。
墨景深顯然麻藥的藥勁還沒有完全消退,他有些疲憊的閉了閉眼。
季暖躺在他身邊,轉移著話題,想讓他安心的繼續休息。
“你之前為什麼問我是不是經常去洛杉磯河邊?”
“我問了麼?”
“……你明明在昨天飛機降落的時候問過!”
“嗯,那應該是問了。”
“做個手術全身麻醉,連腦袋都麻醉了?居然連昨天問過我的話都忘記了。”
“你沒做手術,不是也把很多事情都忘記了?”
“…………”
季暖氣結:“所以我十六歲那年,就是我和朋友因為周圍的路燈壞了而走散的那天晚上,在洛杉磯河邊撈上來的那個人,是你?”
墨景深笑了笑。
看來她不是失憶,隻是並沒意識到她當年無意的做了一次好人好事,是真的救了他的命,所以完全沒太放在心上。
他閉上眼,握在她指尖上的手緊了緊:“我那時傷的比現在嚴重,XI基地的直升機在洛杉磯河上空一千米處爆炸,直接負著傷掉進河裡,如果不是你,我會直接被卷進下遊的瀑布,這世上也就再無墨景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