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夏日終結(1 / 2)







斷臂掉落在地上,鮮血飛濺,讓骨先森一時有些恍惚。她下意識想自殺去下一個輪回,將刀尖指向了太陽穴。</P>

而現實如同槍響般將她驚醒。</P>

“骨先森!”顧問舉著槍大吼,他跑回去把殺手使徒先前落在地上的手槍撿起朝{使徒}扣下了扳機,{使徒}胸前中彈動作停頓了一下,而這也給了骨先森反擊的機會。</P>

她橫起小刀將刀尖插入臉頰用力一劃割開了融化後粘在一起的嘴唇,滿嘴是血地用極高的語速開始吟唱咒語,而{使徒}也反應了過來,無視胸口劇痛跟著另外兩個平行世界的使徒向骨先森的致命部位發起了攻擊。</P>

眼、咽、腹三處位置被鋒利的武器刺入,骨先森的身影碎裂飛散,本體沉入了影子中,而她也在剛才布置好了最後的後手。</P>

借著剛才吟唱西西烏索庫入影術的時間,她操控三對虛足在身下的塵土上畫出了最後的法陣。破碎的身影對著{使徒}抬起手,帶著勝券在握的笑容比出了手槍的姿勢。</P>

班加希裡高能陣術發動。</P>

巨大的光柱衝天而起擊穿雲霄,天空中浮現的各世界虛影也輕微地晃動了一下。</P>

近在咫尺的三個使徒直接被蒸發得連屍體都沒有留下,幾秒後被排回到現實的骨先森跪倒在地,體內的魔術回路空虛得發疼。</P>

顧問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僅剩的西裝使徒抬起義肢對準顧問,顧問沒有理他,義肢卻不受控製地掐住了西裝使徒自己的脖子,哢哢兩聲後兩道血柱從義肢上的血槽射出,西裝使徒死不瞑目地倒在了地上。</P>

顧問開槍補掉了地上奄奄一息的火焰使徒,將地上其他受了重傷的平行世界使徒全部射殺,然後才捂著傷口蹲到骨先森身邊查看她的狀況。</P>

“如果一開始接種異構蟲的話……說不定現在還能操控異構蟲堵住傷口。”骨先森不斷喘著氣強笑著說道,現在她才開始覺得臉頰生疼。</P>

“彆說話了,我給你止血。”顧問掏出小刀撕下衣服,正準備給骨先森包紮,突然愣了一下。</P>

他伸手摸了摸後頸:“下雨了?”顧問說話間抬起了頭,皺起了眉頭。</P>

眼前的骨先森變得抽象了起來。</P>

本就損壞的教堂在強大的風壓下被瞬間摧毀,兩道殘影拖著黑色和血色的拖尾在廢墟上不斷交錯。</P>

無名之獸的力量已經大不如前,連獵人使徒都能勉強趕上。而獵人使徒還通過之前無數次的夢境了解了無名之獸的攻擊方式,他一次次避開無名之獸的撕咬,揮起長劍和巨斧一次次切開無名之獸的身體。</P>

無名之獸的吼叫更加尖銳,它的速度更加迅速,撕扯的力道也更加狂野,但獵人使徒就是個沉穩的獵人,極其冷靜地避開無名之獸的攻擊,像個屠夫一樣幾乎殘忍地屠宰著它。</P>

而作為一個獵人,他也為無名之獸設下了陷阱。</P>

金色的天空突然下起了暴雨。金色的雨水衝散了無名之獸身上的黑霧,使徒睜開了眼睛,他終於恢複了理智,而隨著黑霧被衝散,無名之獸的威脅性更下一分。</P>

密集的雨幕籠罩了所有人,在金色雨水的折射之下,一切都變得扭曲起來。</P>

使徒眼中的獵人使徒隻剩下了血紅的剪影,背後有無數人影扭曲著,慘叫著,不斷掙紮著想要從他的背後逃出來。而獵人使徒的眼中,原本無名之獸的位置站著兩個連在一起的黑色剪影,更加脫離了人形,偏向於獸的形象。</P>

使徒強行聚攏手中的黑霧凝聚成短刀形狀,身體驟然消失,被撞碎的雨水在空中形成了移動軌跡,隨著武器的相碰在雨幕中爆炸形成了短暫的真空區,隨即暴雨繼續下落,兩人用自己的身體和武器在雨幕中勾勒出極致的寫意張狂。</P>

不斷被擊飛,不斷閃避,不斷被撕裂,交戰的場地不斷移動擴大,黑色和紅色的血液融入於金色的雨水之中。使徒逐漸落於下風,憑著數據化後顧問給予的【黑閃電之速】的被動技能才能對獵人使徒造成傷害。</P>

“殺死你的機會觸手可得,如今我們終於能從夢境中蘇醒……”血色的獵人在暴雨中呢喃。扭曲的劍刃切開雨幕,被黑色的霧刃擋住,折疊的巨刃從另一側潑灑著雨水劃過,使徒取出無奏堪堪擋下,斧刃上的雨水砸到他的臉上,帶著黑霧和淡淡的血跡快速流下。</P>

獵人使徒擁有無數次夢境積攢出來的經驗,使徒擁有無數次輪回積累下來的既視感,雙方不斷預判著對方的行為,不斷破招、閃避、格擋。紅色的獵人背上破背而出的人影不斷尖叫掙紮,而黑色的獸隻是沉默,雙方或多或少意識到了對方帶有輪回的經驗,金色雨水的效果讓二人沒有任何交流就默然理解了對方所經曆的一切。</P>

兩人在金色的湖水上舞蹈,長劍和無奏劃過湖麵,獸和獵人穿過亞南的小巷,狂風切碎了小巷上重疊融合的畸形,吹散了獵人使徒每次醒來的小屋。獵人一把抓住獸的麵部,將他用力砸向自己躺過無數次的板床。</P>

獸從金色的雨幕中滾出,巨大的斧刃衝破雨幕砍下,黑夜之中的小巷堆積著無數使徒的屍體,遠處的高樓突然刺出密集的紅色尖刺,在爆破的煙塵中高樓朝獸和獵人的位置倒下,斷裂的高樓遮蔽了天空,在地上砸出驚天巨響後露出了晴空中的一輪烈日,繁雜的行人和車流在街上行走,仿佛沒有看見在街道中心廝殺的獸和獵人,麵不改色地被餘波撕裂成零散的碎片。</P>

雨水不斷潑灑在空中,沒飛多遠就融入了厚重的雨幕。肅殺的風暴攪亂了暴雨,切開了獸的黑霧,砍中了獸的身體。</P>

“為什麼?我們到底哪裡出了問題?一切都如計劃進行,你的力量已經被削弱至最低,為什麼你還能活著?你怎麼還能堅持至此?”獵人咆哮著,手中刀刃速度更快,似乎要榨乾這個身體最後的底力一般朝獸發動了更猛烈的攻勢。</P>

渾身是傷的獸猛地急停,一地的碎肉和泥水被鏟起,獸順手抄起地上的匕首,薄薄的黑色霧刀被沉重的斧刃打散後勢不減砍入獸的胸口,獸用後腳跟死死撐住了身體,往前一步將閃著怪異光芒的匕首插入了獵人的胸口。</P>

血色剪影停頓在了原地,背後生長出的人影瘋狂地掙紮著一個個消散,刺耳的尖叫聲中不知道參雜著絕望還是欣喜。</P>

金色的暴雨完全衝刷掉了獸身上的黑霧,露出了滿臉雨水的使徒。隨著黑霧被雨水衝散,他胸前猙獰的傷口也不再自愈,但顧問給予的無心木偶發揮了作用,硬生生吊住了他的性命。</P>

“這樣……我們就能真正地死去?”獵人使徒的身體愈加乾癟,他的聲音愈發疲憊:“希望這次,我不會再度醒來……”</P>

隨著獵人使徒的軀殼重重倒在地上,天上的暴雨也逐漸變小,新生的“神”收起了自己的權柄,在天空中收縮著自己漂浮在身邊的詭異器官。</P>

使徒捂著胸前的血肉模糊的傷口,硬生生站著沒有倒下。道具欄裡的無心木偶不斷碎裂,自己的時間不多了。</P>

接下來,隻剩最後一步了。</P>

強烈的既視感籠罩了他的視野,讓他感到有些頭暈目眩。</P>

“我知道我最後會怎麼樣了。這是每一個’我’曾經經曆過的,也會是我接下來要承受的。”使徒捂著額頭的手放下,“不過好在已經不會再輪回了,這個接力將會以我作為終點。”</P>

“你會怎麼樣?”顧問站起身,他聽從了骨先森的告誡沒有去看天上的“神”,但他看到使徒在直直往那個方向走去,他忍不住高聲問道。</P>

“我……會被所有人遺忘,就像顧問你之前遇到的那樣,隻不過更加徹底,不止是過去,我的現在、將來也會被所有人徹底遺忘……最後在荒郊野外自殺。”使徒苦笑道,“不過這是我必須去做的,因為隻有身為無名之獸的我能做到。”</P>

顧問沉默了一會,問道:“……你真的要這麼做?”</P>

使徒堅定地說道:“我必須這麼做。我喜歡你們所有人……所以我必須去保護你們,讓一切恢複正常。”</P>

顧問看著他,思考了一會後說道:“……看來我是勸不住你了。既然你真的要走了,那起碼趁著我們都記得你的這段時間跟我們所有人道個彆吧。”</P>

使徒愣了一下,眼淚突然流了出來。</P>

“抱歉我沒想哭的,還想著帥一點和你們告彆……”他的聲音因為哭腔有些難聽,但是還是笑著走了過來,先給了骨先森一個擁抱,然後走過去扶起了疫醫和庫鉑,給了他們每個人一個擁抱,疫醫哭鬨著不想讓使徒離開,庫鉑隻是在自責自己沒法保護使徒,使徒滿臉是淚地苦笑著:“謝謝你們,至少我覺得我的人生確實是有價值的。”</P>

顧問對著他張開了雙臂。</P>

“我以為你不會喜歡這種肉麻的方式的。”使徒笑著和顧問擁抱,顧問拍了拍他的背:“永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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