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們去廂房稟報了方琦城，他神情嚴肅地隨著去了客房，並不改平素端正之態。

隔壁房間的吵吵嚷嚷驚動了安置沅楓的陸淩柯，她將沅楓在床上放平後就跑進了喬落鑠的屋子。

下人們不會武功，畏懼冷麵的喬落鑠，叫來了莊中的幾個弟子，他們擺出架勢與喬落鑠對峙著，卻仍不敢拿人。

喬落鑠倚在床邊，以一種睥睨眾生的眼神掃著堂中的人，最終目光鎖在了弈方柯身上，禁不住咬緊了後槽牙，一言不發。

“這是怎麽了？你們在吵什麽？”陸淩柯不明所以。

“他…”“此惡賊傷我家小姐，還輕薄於她！”弈方柯剛想開口添油加醋一番，被一個下人搶了先。

陸淩柯皺了眉，“這斷不可能。我與喬大哥始終在一起，我去隔壁屋子也不過一瞬，連女人的呼救聲都不曾聽見過，他哪有這工夫傷人？”

“這…”方才說話之人悄悄瞄了弈方柯一眼，陸淩柯注意不到，但被喬落鑠儘收眼底。

他更加斷定此事是弈方柯搗鬼。

“我聽到了女子的叫聲，進屋便見到馮小姐倒地，還衣衫不整，這是他的房間，不是他是誰？”弈方柯直視著陸淩柯。

“那也不可能。喬大哥明白男女有別，喝醉了的風涯都是讓我扛著的，他連不醒的人都不會輕薄，怎麽會欺負個弱女子呢？”

弈方柯冷哼一聲，“也許他就是這種欺軟怕硬的小人呢？”陸淩柯剛想說話，但被方才說話的小廝打斷，“這位姑娘別再為他狡辯了，口口聲聲叫著喬大哥，你的話不足為信！”

“你！”陸淩柯既不冷靜也沒耐心，當即就要發火：“這輪得到你插嘴嗎！”

一群人忙著吵架，誰也沒上前去幫馮昭整理好衣服。

門驟然被推開，是方琦城來了，他一手背在身後，一手端在腰部，目中無人地直接去看馮昭。

他的表妹像一棵脆弱的蘭草倒在地上，露出的月白裏衣就那樣刺著他的眼，其餘的人都隻顧叫囂，連個管她的人都沒有。

他心頭火起，幫馮昭抻平衣衫，摟起她的肩膀將人打橫抱了起來，再次目中無人地出門去了。

不久，眾人聽到遠遠的一聲：“恭候各位前廳交代。”

沅楓今日喝得真是醉了，旁邊這麽大的陣仗愣是沒吵醒她，也隻有她得以安眠一刻。

前廳。

方琦城端坐在黃梨木椅上，下人給他上了杯茶，他連眼皮都沒抬一下。良久，他壓抑住了自己的火氣，才抬頭瞅瞅那三個人。

“說吧。”連一絲客套都無，隻剩下審犯人的命令了。

方琦城雖老成穩重，待人接物張弛有禮，但本性恃才傲物，隻看得上有才之人，江湖上大部分人都不在他眼中。風涯一行人護送赤戒刀有功，理應厚待，但如今惹出了這樣的亂事，方琦城本就不多的禮數便轟然倒塌，隻剩赤裸裸的輕視了。

弈方柯搶先開腔：“喬落鑠傷了馮小姐，並加以輕薄。此事他一人所為，與我們無關。”

喬落鑠深呼吸一口，眼中含著無數把刀劍，但仍是不加辯駁。

陸淩柯急著為他辯解：“絕對不是喬大哥！他不是這樣的人，他一定不會做這樣的事，今日我始終同他一起的！”

方琦城看過喬落鑠，觀察到他毫無表情。此人自打進了萬鈞莊，就沒見過他說話，如今火都燒到他頭上了，他還是不肯開金口。即使是啞人，也能從表情上看到急於洗清罪名的迫不及待。

他這麽鎮定，到底是默認還是清者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