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花魚矮身蹲下，發現這石板雖沒有任何變化，但是下陷了一毫。

她複又站起來，再度看看，發現根本察覺不了這石板與臨近的石板之間已有了高低之分。

好細致的功夫。

“繞開它走吧，我還不知這板子踩多了是不是會下墜。”

幾人謹慎地跳向了石板兩邊。

蕭菱絮這屋子很大，透風口居然在頭頂，時不時襲進來的風吹得火折子的火苗一跳一跳的。

屋內石牆上罩了一層猩紅色的圍簾，地麵鋪著深棕色的毯子，怪異而壓抑。床榻兩側分別擺了兩排書架，藏書密密麻麻地列著。

方琦城一眼捕捉到了西側書架最底層疊著一堆紙片，像是撕扯過的廢書，與擺放整齊的書目格格不入。他大步流星地走了過去。

沅楓也關注到了那些廢紙，跟著他一同去查看。

她從小不擅看書，看那些寫得工整密集的字就頭疼，看著看著就開始四處亂撒。

方琦城的世家修養在此時顯露了出來，他始終一張張翻看著這些紙頁，將看過的夾在左手無名指與小指之間，頗有耐性。

直到看見一片畫著一個推掌的小人兒的紙。

這紙頁早已發黃，紙張也變得脆生，用的是洞庭一帶有名的毛邊紙，似是經年日久的書頁。

方琦城的手抖了幾下，竟將這紙片捏碎了。

他頓時失了耐性，發狂般地翻著手上的殘破紙頁，半晌過後，這些不堪人力的紙片像碎屑般散落一地。

方琦城失神地跌坐在地，星目瞪得溜圓，眼中閃爍，盛滿了駭人的殺意。

自萬鈞山後，沅楓再未見過他如此失態，她不敢出言問詢，便自己翻閱起紙屑。

“這是林氏……奇門暗器的秘籍。”林花魚不知何時來到了他們身旁，她動作輕柔，手中的紙頁像飄絮一樣自她手中落下。她的語調無悲無喜，仿佛是看破了，又仿佛是麻木了。

沅楓明白了。

“我方氏，百年武學世家……雷霆掌法綿延百年……秘籍代代傳承，代代完善……賊人、賊人竟將它如此蹂躪！我無能！是我無能！”方琦城說到激動處，再也無法自抑，捧著化為碎屑的前輩心血，竟嚎哭了起來。

“誰！”陸淩柯感到了身後風動，驟然轉身，發現進來了一個弱質盈盈的女子。

她吃驚得捂住了嘴。

這女子長相酷似林花魚，甚至到了分不清兩人的地步。隻是瞧著，比她柔弱許多。

若說看林花魚是不忍這樣美好的女子受苦，那麽看這女子便是我見猶憐，隻想衝在她身前保護她。

這點微妙的差異如若不仔細分辨，斷然區分不出。

“方公子，怎的如此傷心？我是旖兒啊，你看看我。”

方琦城悚然一驚，緊皺著眉心回過頭，望見了他朝思暮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