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龍拓閻牙(1 / 1)

龍象 他曾是少年 1491 字 3小時前






烈陽風暴再次湧起。從昊陽頂上傾瀉而下,卷起漫天黃沙,遮天蔽日。張囚的胸口被一柄長劍洞穿,他錯愕的低下頭,看著鮮血不斷湧出的胸口,他知道……自己的路走到了儘頭。烈陽風暴卷起的砂石,宛如一隻出籠的凶獸,越來越近,苻堅王族的三人趕忙推開,而身形僵硬,體內生機飛速散去的張囚已經沒有力氣再躲避這烈陽風暴了。他深吸了一口氣,用儘渾身最後的氣力,轉頭看向身後。那裏……那個少年弓著背,咬著牙,嘴裏嘶吼著,用儘渾身氣力,將一隻腳邁上了烈陽神梯的最後一道階梯。張囚將這番情形看在眼中,嘴角上揚,勾起一抹笑意。然後,下一刻。烈陽風暴襲來,將眼前的一切場景都淹沒在了黃沙與烈陽中。張囚心滿意足的閉上了眼睛,準備迎接那已經無可避免的宿命。可就在這時,一道身影橫在了他與那漫天風暴之間。感覺到異樣的張囚睜開眼,他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他的身子一顫:“王師兄……”他這樣說道,烈陽風暴暫歇,王絕通朝著他微微一笑:“陽山的人,怎麽能死在陽山的星輝之下?”張囚一愣,心頭一鬆。但下一刻,眼前的男人朝著他咧嘴一笑:“我來送你吧。”張囚的瞳孔陡然放大,下一刻,一隻手便伸入了他的胸膛,伴隨著噗呲一聲悶響,那隻手,捏碎了他的心臟。張囚滿臉錯愕的看著王絕通,哪怕是到了生命的最後一刻,依然抱著無窮的困惑。又有淚水從王絕通的雙眸中湧出,他渾然不覺,隻是伸出了手,將那灘宛如爛泥一般的血肉扔在了地上。這時,那冉櫻三人也走了上來,其中的冉鈴神情興奮的看著王絕通,雙眼放光:“你就是龍拓氏的龍拓閻牙?”“不得無禮!”一旁的冉櫻見冉鈴湊了上去,臉色一變趕忙言道。說著又看向王絕通拱手道:“冉櫻見過王上!我們三人學藝不精,聖山基石被李丹青帶走,還請王上責罰!”王絕通伸手拭去兩頰的淚痕,這才看向冉櫻,言道:“四十年了,苻堅王族終於又出了位得到熾血蓮花認可的英才,你爺爺泉下有知,想來也可瞑目了。”冉櫻麵露惶恐之色,似乎得到眼前之人這般寥寥數句的誇讚對於她而言都是莫大的榮幸。“謝過王上謬讚,當務之急是……”冉櫻說著抬頭看向距離此處還有百餘步的昊陽頂,那裏李丹青已經將另一隻腳也邁上了昊陽頂。“無礙。”王絕通似乎看出了冉櫻的擔憂,他笑著擺了擺手,亦抬頭看向那處。登上昊陽頂的李丹青,回頭看向身下,目光正好與王絕通相遇。入目的場景,讓李丹青的心頭一顫。他不僅看見了王絕通,也看見倒在地上生機斷絕的張囚。還有麵容冷峻的白素水,低著頭神情麻木的王小小與白芷蘿。李丹青忽然意識到——陽山這趟渾水,比他想象中還要魚龍混雜。王絕通朝著李丹青咧嘴一笑,還是以往那憨厚模樣,但不同的是,又一輪烈陽風暴襲來,但這一次,那洶湧的風暴,在觸及到王絕通周身時,就像是遇見了某種難以抵禦的敕令一般,從中分開,給王絕通讓出了一跳到來。他邁步朝著李丹青走來,速度不快不慢,卻帶著一股宛如排山倒海的威壓。隻是看上一眼,李丹青的心頭便不絕亡魂大冒。這他娘的真的要吾命休矣了嗎?李丹青在心底暗暗想到。但他卻沒有多做停頓,在明白眼前這個家夥是十個百個李丹青加在一起,都無法對抗的事實下。李丹青此刻的心頭便隻剩下了最後一個念頭,將懷中的聖山基石放回昊陽壁!這當然不可能改變什麽,更救不了他的性命。但既然要死,也既然他們一心要毀了這東西。那總歸不能兩邊好處都讓他們站了吧?困獸尚且死鬥,他李丹青又豈能乖乖束手就擒?……心誌一定的李丹青便沒了其他心思,他不再去看走來的王絕通,轉頭打量起眼前的情形。昊陽頂並不大,十丈見方。周遭是一如既往的寸草不生,一片荒蕪,而正中央卻立著一個巨大的石碑。石碑上刻滿了古怪的紋路,像是文字,可上麵的每一個字眼,李丹青都無法認得。但他大抵猜到了,這刻在上麵的文字應該就是傳聞的中《昊陽歸息訣》。傳聞習得此法方才可能與陽山溝通,帶著陽山飛升。隻是日後許多年數代陽山山主都難以抵達昊陽壁,更不提感悟此法門。李丹青記得這傳聞,他小心翼翼的朝前走了幾步,卻並未感受到傳聞中排斥之力,反倒隱隱覺得那昊陽壁上的紋路中金色光芒流轉,就像是在……在呼喚他一般。李丹青的心頭古怪,暗覺或許可能是自己懷裏帶著半邊聖山基石的緣故。他也沒有時間再去多想,三步並作兩步走,便一路跑到了那昊陽壁的跟前。他從懷裏取出那枚聖山基石,昊陽壁中頓時金光大作,他手中晶石內裏那團金色的火焰,也在這時躁動不安,就像是在回應昊陽壁上的呼喚一般。說來神奇,李丹青在那一刻感覺手中的晶石好似擁有生命一般,他能感覺晶石中那團金色的火焰,在那一刻傳遞出來的興奮、急迫以及某種……眷念!它想要去到昊陽壁中。就像是離家數載的孩子想要歸家,就像是分別許久的戀人想要見到夢中人。李丹青沒有猶豫,在那時便將手中的晶石摁向昊陽壁。璀璨的金光頓時在二者之間爆開,卻又轉瞬戛然而止。不是因為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也無關什麽大道至簡,大象無聲。隻是因為在晶石就要觸碰到昊陽壁的瞬間,一隻手從一旁伸了過來,握住了那聖山基石。李丹青的臉色一變,順著那支手看向它的主人。那是一個長相憨厚的男人,蓄著絡腮胡,穿著麻布衣,衣衫上沾著酒漬,身上散發陣陣酒氣。他朝著李丹青咧嘴一笑,一如以往的每一次那樣。“院長還是沒有聽我的話,趟了這趟渾水。”男人這樣言道,語氣中不無遺憾。他的手微微用力,李丹青手中的聖山基石便在這時被他奪去握在手中。李丹青下意識握住了背後朝歌劍的劍柄,但隻是一下便鬆了開來。他退去一步,目光警惕的看著的他,皺著眉頭問道:“為什麽?”“為什麽?”男人輕輕的掂量了一番手中的聖山基石,麵露笑意。“孫禹死前問我為什麽,趙權死前也問我為什麽,就在剛剛,張囚也想問。”“我以為世子是個不一樣的妙人,但看來也不能免俗。”男人雲淡風輕間說出的字句,卻裹挾著讓李丹青心神震動的消息。“你說什麽?”李丹青的雙拳握緊,目光直直的看著對方。“不止是他們,山門外的那些弟子都死了,嗯……此刻你大風院的弟子們倒是還活著,但也隻是暫時而已。隻要……”男人說著看向手中晶石,晶石中金色的火焰不斷跳動,像是意識到自己的命運一般,在不斷的衝撞著晶石,想要逃出生天。“隻要我輕輕捏碎它,陽山的聖基一破,整座聖山都會坍塌,至少這烈陽神梯上的人,會無一幸免。”“是院長你,害了他們。”男人這樣說著,臉上帶著笑意,但兩頰又再次有淚水流下。這是很古怪的場景,但李丹青卻沒有心思去細究男人的異狀,他目光在男人的身後掃過,苻堅王族、白素水、神誌明顯渾噩的王小小與白芷蘿。這樣的組合讓李丹青隻能想到一個可能:“你投靠了幽雲?”男人聞言伸手再次拭去自己兩頰的淚水,他一拍腦門,似乎忽然想到了什麽,言道:“慚愧,認識這麽久還沒有介紹過自己。”“在下王絕通,當然,這隻是化名。”“本命……龍拓閻牙!”“嗯?”聽到這個名字的李丹青先是一愣,隨即神情駭然。四十年前,幽雲的龍拓王族出了位英主,橫掃幽雲諸部,大軍一路南下,將連同應水郡在內的北境七郡收入囊中,雖後被武陽大軍擊退,但曠日持久的大戰至今讓武陽依然忌憚著幽雲這彈丸之地……而那位龍拓王族的英主的名諱,李丹青若是未有記錯,應當就是……龍拓閻牙!但四十年前,那位龍拓閻牙的年紀已經五十有餘,若是活到今日,應當已是百歲老人,可眼前這家夥怎麽看也隻有四十出頭……男人將李丹青的驚駭看在眼裏,他微微一笑,又言道:“這個名字李世子或許不太認得,但另一個身份,世子應該很熟悉……”“在下亦是永生殿……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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