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折戟沉沙的過來人(1 / 1)

龍象 他曾是少年 2241 字 3小時前






午晌時分。尉遲婉與寧玖神情古怪的看著眼前這個神情狼狽的世子殿下。李丹青的肉身修為強悍,之前那鼻青臉腫的狀況已經有所好轉,但依然可看出些許異狀。“院長這是?”方才起床洗漱完畢的寧玖問道。“嗬嗬,剛剛不慎,摔了一跤……”李丹青訕訕一笑,目光閃躲的說道。寧玖皺了皺眉頭,覺得有些困惑。這一路走得辛苦,好不容易來了武陽城,昨日寧玖與尉遲婉都美美睡了一覺。睡醒之後已經快到正午,對於之前府門中發生的那一起“慘案”並未察覺。此刻聽了李丹青的話,寧玖在心底暗暗勾畫出了一副,臉比身子更先著陸的摔倒方式,想到這裏,寧玖的身子一顫,暗覺那畫麵過於美妙。尉遲婉卻伸手拍了拍寧玖的肩膀,指了指李丹青身後怒氣未消的眾人:“我看院長是摔倒了哪個女人堆裏去吧?”被揭穿謊言的李丹青臉上有些掛不住,他訕訕一笑,又言道:“這都什麽時辰,你們也太能睡了,快些收拾一番,本院長今日要帶你們去遊玩這武陽城!”武陽城是武陽朝的王都,其繁華程度自然是感覺武陽天下。夏弦音青竹等人倒是土生土長的武陽人,對此興致不高,但其餘人聞言卻是眼前一亮,多少對此有些期待。“哼!一來武陽城就欠下了四千多兩銀子的外債,世子還有心思遊玩?當真是債多不壓身嗎?”而就在這時師子駒與鹿書德也從一旁走出,與李世子素來不對付的老琴師冷哼一聲,出言嘲弄道。大抵是年紀大了的緣故,師子駒的睡眠始終不是太好,今日一早就被府門口的響動所驚醒,對於發生的一切也是了如指掌。脾氣火爆的師子駒本想要出馬好生教育一番,這一到了武陽城便原形畢露,辜負自家弟子的家夥。但卻被鹿書德拉著,去到一旁的書房中下了兩盤棋。連著兩盤,皆輸了不下十子的師子駒火氣更大,自然免不了把氣撒在了李世子的身上。“四千多兩銀子!?”聽到這話的寧玖頓時雙目瞪得渾圓,與之前劉言真等人聽聞此事時的反應如出一轍。但方才經曆了沒錢付酒賬的李世子臉上卻不見半點苦惱之色,反倒神情悠哉的言道:“隻是四千兩銀子罷了,師先生不比大驚小怪。”“有道是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儘他還複來。”李丹青這副死鴨子嘴硬的模樣落在師子駒的眼中,師子駒心頭的火氣更甚,他反唇相譏道:“世子還是歇口氣,少吹幾句牛吧,留著待會討債的人上了門,再和他們唇槍舌劍。”李丹青聞言嗬嗬一笑,從懷裏掏出了份鑲著金線的錦緞。師子駒見狀一愣,隻覺得那玩意有幾分眼熟,似乎在什麽地方見過。“師父,方才王宮裏來人了,帶了份陛下的聖旨,召院長晚上入宮,要宴請院長。估摸著是要對幽雲之事論功行賞了。”薑羽在這時小聲的言道。這小妮子如今已經算是將胳膊肘徹底拐到了李丹青這邊,哪怕是方才眾人追著李丹青一陣好打,她也沒舍得出手,反倒在一旁一直拉架,此刻更是小聲的為李丹青辯解道。“院長說了,他立了大功,陛下的賞賜一定少不了,到時候償還幾千兩銀子的債務也是綽綽有餘。”“……”師子駒聞言一愣,他看了看滿臉得色的李丹青,又看了看一本正經的維護李丹青的薑羽,頓覺怒火攻心。他在那時長歎一口氣,拂袖不語。……武陽城很大。由內而外,分作皇城、內城、外城以及附縣。皇城自然就是武陽皇帝的居所——神禦宮。內城靠近皇宮,三府九司的衙門、皇親貴族的府邸也大都在此,是這武陽城,甚至武陽天下最有權勢與財富的那麽一小撮人的聚集地。當然,為了迎合這裏的達官貴人們,奢靡的酒樓,販賣名貴物件的商鋪也大都聚集於此,其中最出名的便是號稱集天下之珍寶的珠華街了。在這兒,隻要有錢,就鮮有買不到的東西。而外城相比於這二者則要大出許多,尋常百姓也大都居住在這處,有富人聚集的庭院,卻同樣也有魚龍混雜的市井。你可以看見錦衣羅緞的公子小姐,身上的一枚玉佩,亦或者頭上的一枚發簪,都足以買下半座普通人心心念念的庭院。當然也能看見,衣不蔽體,麵黃肌瘦,四處乞討的乞兒。武陽天下的百態,於這處,一眼可儘收眼底。至於外城之外的附縣,與內城相差無幾,但大都有軍甲駐防,是王都禁軍長期駐紮而衍生出來的地界,百姓們大都是些尋常人,當然有時候也會有些內城的權貴們在那些地界置辦庭院,作為閒暇遊玩的別院,亦或者藏嬌的金屋。“好不容易來了武陽城,咱們為什麽不去內城逛逛,非得來這外城?”走在安蠻街的街道上,劉言真看著眼前這雖然熱鬨,但周遭建築多少有些老舊的街道,不免有些不滿。武陽城作為武陽的王都,那帝王居所撇開不談,內城中的建築便足以讓人瞠目結舌。三府九司的衙門,有高越數十丈的神禦司瓊宇樓;有修建在地下,宛如地宮一般的提禦司的地龍宮;還有號稱藏書百萬的太學閣。每一處地界都有響徹武陽的盛名,相比這安蠻街隻是單純熱鬨非凡的街道,眾人顯然更想在內城中看看那些稀奇玩意。“那些地方有什麽好看的。”李世子卻擺了擺手,甚是輕蔑的言道。“三府九司的大人們,天天住在那高樓瓊宇中,習慣了俯瞰天下,日子久了,就連自己都忘了自己也是人。”李丹青這樣說著,側頭看了看周圍熱鬨的商販,往來的行人,嘴角勾起一抹淺笑,言道:“我覺得啊,咱們是人,那就得看看人住的地方,這裏他才是真正的武陽城。”跟在眾人身後的師子駒聽聞這話,眉頭一挑,雖然有些不情願,但還不得不承認道:“這小混蛋,有時候狗嘴裏還真能蹦出兩根象牙來……”身旁的鹿書德早就喜歡了自己這老友口是心非的性子,他拂須笑道:“世子表麵上紈絝,但心中卻藏著溝壑,所謂胸有錦繡者,不拘於形,便是此理。”師子駒多少有些不服氣,在那時聞言冷哼一聲側過頭去,倒是出奇的並未反駁。但走在他們身前不遠處深諳李丹青心思的夏弦音聞言,在這時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二位老者,翻了個白眼:“別想到多了。”“內城的東西太貴,他是怕去了內城付不出飯錢,丟了麵子了而已。”“……”“……”頓覺折戟沉沙的二位老者頓時沉默。……李世子對於武陽城而言,自然是遠近聞名的大人物。哪怕時隔一年多的光景,再次來到這武陽城的街道上,認出李世子的人依然數不勝數。加上這在幽雲幾乎沒有任何援軍的幫助下,擊潰幾十萬大軍的傳奇事跡,以及他此刻帶著一群靚麗姑娘,數者相加,讓李世子一行人無論走到何處,都免不了引來眾人都得連連側目。而對於這位李世子的重新得勢,眾人的心情也大不相同。“當真想不到李丹青真的能回到武陽城,當初他離開的時候,武陽城裏可沒少有人大言不慚的說他可能這輩子都得待在陽山了!”“也是他運氣好,遇見了幽雲入侵,這才給了他鹹魚翻身的機會。”“話可不能這麽說,我聽說那幽雲大軍來勢洶洶,就連青雲軍都敗在了他們手中,應水郡當時可謂是人心惶惶,這李丹青能擊潰幽雲人,無論怎麽說,都算得上是有功於武陽朝。”“哼!被蠻子能有多少本事?他們蒙遜王庭每年朝貢,對我們陛下行的是臣子禮數,素來以武陽藩王自居,我估摸著那些來犯的幽雲軍,隻是些不長眼的土匪亂軍,打著幽雲的旗子罷了,不然憑著李丹青的本事,還能指望他以弱勝強?”“小聲點!你管他到底是怎麽打贏幽雲人的?至少陛下是認這事的,這都把他召回了武陽城,那不得論功行賞,我聽說今日晚上皇宮中的宴席就是為這李丹青準備的。昨日神虎軍的莽窟可是險些被這李丹青殺了的,你們不要命了,敢當著他麵議論這些。”“對對對!我也聽說這事了,我在龍象府當差的親戚還告訴我,今日一大早,宮裏的人就去了龍象府,把當初李將軍的鎧甲以及天策神將的神將印一並取出,這不就擺明了是要讓李丹青子承父業嗎?”兩側的行人們竊竊私語,即有人心生感歎,也有人刮目相看,但更多的卻還是不忿,卻還是覺得李丹青隻是個踩了狗屎運的混蛋。劉言真等人聽得暗暗皺眉,但李丹青早就習慣了這些事情,神情坦然。“這些混蛋,就該把他們的嘴給撕了。”宋桐兒咬著牙言道。“當初就該讓幽雲人殺進了,看這些家夥還有沒有心思在那裏嚼舌根。”劉言真也忿忿不平的言道。二人雖然方才收拾李丹青的時候出手最狠,可麵對旁人的非議,二人卻也表現的最為憤怒——畢竟自己的人,哪裏輪得到這些外人多言。宋桐兒倒也還算克製,但劉言真的脾氣火爆,在她的世界觀中可從來沒有退一步,海闊天空的說法。越想越氣的劉言真,見周圍的眾人也不見收斂,頓時怒火中燒,伸手就摁住手中黑水刀的刀柄,一副要對周圍那些嚼舌根的行人出手的架勢。好在一旁的洛安安見狀,趕忙伸手攔住了她:“言真,不必與他們見氣,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此女雖是武將出身,但腹有錦繡,帶著些書卷氣,比起尋常女子,大有不同。”跟在眾人身後的鹿書德頗為讚賞的看著洛安安,撫須言道,言語之間多有欣賞之意。身旁的師子駒聞言也暗暗點頭:“確實比起那李丹青要強出不少,也不似劉言真那些姑娘喜歡叫叫嚷嚷,不爭不搶,卻又頗有主見,這樣的姑娘如今確實少見。”說到這裏師子駒又轉頭看向自己那身旁的徒兒,語重心長,一本正經的說道:“你還要跟洛安安多親近親近,你性子安靜,日後嫁過了門,定然是爭強不過劉言真與宋桐兒之流,與洛安安多走動,日後有她照應,你也吃不了虧。”本來滿心歡喜的看著這武陽城中的熱鬨的薑羽聽見自家師尊的教導,起先還覺得在理,暗暗點頭,乖巧聽話,到了後半段便過於跳脫,讓本就臉皮薄的女孩臉色突兀的一下,便變得通紅。“師父說什麽呢。”薑羽有些氣惱的言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有什麽大不了的,老夫雖然不喜歡這個小混蛋,但還看不出你那點心思。”師子駒倒是一本正經的再言道。“我……”薑羽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反駁。“好啦,這些事聽你師父的準沒錯。”鹿書德也在這時湊了過來,“我們這一把年紀了,別的不行,但識人的本事還是有的。”“這洛安安性子與你一般,你們二人一定合得來,但她卻比你多一分烈性,日後過了門,與她相互照應,你也吃不了虧,也不用擔心她耍什麽小聰明,跟你爭風吃醋……”薑羽聽見這話雖然心頭羞得要死,但細想一想,卻也並不是沒有道理。自家院長別的本事如何說不好,但這招蜂引蝶的本領,卻是強得出奇,哪怕是薑羽這般恬靜的性子,偶爾也確實會生出些危機感。想到這裏,她羞紅著臉,點了點頭,抬頭看向洛安安。這時洛安安勸解好了脾氣暴躁劉言真後,站在原地遲疑了一會。他看了看前方大大咧咧似乎並不將眾人的流言放在心上的李丹青,又看了看周圍還在指指點點竊竊私語的路人。少女的眉頭一皺想起了在李丹青神河中的經曆——流言或許不足以打倒李丹青,但沒有人願意亦或者應該接受這樣的誹謗。她要和他站在一起,這是那時她對自己的承諾。想到這裏,洛安安的心頭一沉,邁步便走了上去,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伸手主動牽起了李丹青的手。劉言真與宋桐兒見狀一愣——這洛安安讓他們不要出手教訓那些混蛋,給李丹青初七,自己卻跑去牽了李丹青的手,這……宋桐兒頓時火冒三丈:“用心險惡!”劉言真怒目而視:“壞女人!”青竹:“這……又又又被捷足先登了!”夏弦音眯起了眼睛:“一個比一個有城府!”薑羽卻是神色茫然,看了看拉著李丹青手的洛安安,又看了看方才指點自己的二位高人,眨了眨眼睛,仿佛是在問:“這就是師尊說的不爭不搶?”再次折戟沉沙的二位老者,隻能在這時顧左右而言談。“啊!老鹿啊,這花看上去不錯啊。”“是啊!小師啊!這花紅裏透白,白裏透青,一看就是花中之王……”不遠處路過的一位身形寬如水桶的婦人捂緊了頭上的插著的野花,臉色紅潤,風情萬種的瞪了兩位老人一眼,嬌滴滴的罵了句。“臭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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