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武看了看這些叔父，說道“還是進去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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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喜看耿武麵色嚴肅，知道是大事，便回到屋內，讓不相關的人都退下，但留下了來拜訪的各大族族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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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武拿出懷中的三道政監令遞上前說道“請幾位叔父過目，望相助文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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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喜接過打開一看，臉色卻是越看越差，最後直接將政監令往地上一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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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北將軍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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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沮等家的族老互相看了看，走上前撿起來圍著通讀了一遍，臉色也是各個鐵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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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鎮北要清田，這是光武舊事，你如今為郡守，家族自然是鼎力相助，不會讓你為難。”耿喜喘了幾口氣，半晌後說道“但要這樣編戶分田，絕不可行！這是要做什麼？這是要拆了耿家堡！要拆了我們巨鹿耿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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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耿喜一拍桌子，指著耿武說道“你是郡守，你要是強來，我也沒辦法，但你要是這樣做了，老頭子我就撞死在祠堂前，讓列祖列宗看看，他們的孝子賢孫都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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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大族為何能千年富貴，依靠的是三件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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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是土地兼並，以此得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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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是知識壟斷，以此得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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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件便是隱瞞人口，宗族聚集，以此得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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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一個世家大族來說，財可以散儘，權可以暫失，唯獨宗族之勢絕不可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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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宗族被肢解分散，那麼即使能富貴一時，也必將三世而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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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族可不僅僅是一個祠堂，逢年過節一大家族坐在一起吃個飯那麼簡單，宗族其實是小農經濟下的一個擁有家庭、企業、政府等等職能的縫合怪，是以血緣為紐帶的政治經濟文化暴力團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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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華夏，一切都是圍繞土地打轉的，土地兼並誰兼並誰，就看誰的宗族勢力大，你那邊兩個男丁，我有八個，我就是可以欺負你，欺負你還算好的，不服氣我一個拚一個乾到你家絕戶！然後強占你家的土地！官府？彆說官府能不能知道這些事，會不會管，敢不敢來抓人，就算是強勢的官府要我們交人，我們就內部選一個人去坐牢，去挨刀，我保證那人看著被分了一大片土地的兒子，會心滿意足的去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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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結族人，排擠異姓，這才是宗族，否則你以為那些一個村子幾乎都是一個姓是為什麼，那是因為在這個村子裡其他姓的人都死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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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男輕女可不是簡單的封建糟粕，而是幾千年來華夏底層內部拚殺的記憶留痕，可以這樣說，在古代，不重男輕女的家族，都絕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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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喜做為當了十多年族長的人，當然明白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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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按照馬強的政監令，讓所有的佃戶、族人都自領田地，那麼這數百年積累出的耿氏要不了幾年必然會分崩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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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很簡單，為什麼這些族人、佃戶都願意聽從族老的話，很關鍵的一點就是這些人是沒有多少自己的私產的，他們種的田都是族產，你敢不聽話，明年就讓你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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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旦這樣分田編戶後，這些族人必然會顧私棄公，宗族在想向現在這樣甚至可以讓族人當諸侯的炮灰送死，就再也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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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那句話，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