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重歸(1 / 2)

殘塵 風兒吹吹er 1784 字 5個月前





晝夜輪換,季節交替。

與山下不同,常年不化的寒雪,凜冽不滅的寒風,是太倉山獨有的標誌,未曾有過丁點變化。

雪落肩頭,剛結束曆練重返師門的領隊師兄穿著厚厚的外套,站在台階上伸手招呼著身後的師弟們加快腳步。

雪隱隱有越下越大之勢,領隊師兄望著長長的行進隊伍,扶額輕歎:“真是數不清這是這個月的第幾場雪了。”

山腳下,村民忙忙碌碌,不敢停歇。山頂山,幾位花白胡子的老人佇立遠望,偶有交談。

桌上的熱茶像是被這冬日裡的寒意嚇破了膽,剛冒起的白氣瞬時就消散了去。

穿著弟子服的稚童小跑而來。身上的衣服鬆鬆垮垮,顯然是不合身。他也顧不上那些,一屁股坐在染了薄雪的石階上,瞧著在他麵前舞劍的師兄,眼中泛起光亮。

劍勢淩厲,劍意之至揚起片片白雪。青絲如墨膚如玉,哪怕是素白的弟子服也難掩謫仙之姿,似月中踏來,映入少年人的眼瞳。

舞劍之人唇間淡笑仿若珠玉生暈,手中劍柄輪轉,哪怕劍影也是嘶嘶破風,叫小師弟看的移不開眼,出神地喃了好些句。

“阿玉今天又在嘀咕些什麼呢?”鶴塵收了劍,嘴上斂起笑意朝琨凝玉款步而來。

瞧著緩緩晃頭的小師弟,鶴塵笑著道:“還是不能給我講?”頗為隨意的撩了下後擺,在琨凝玉身邊坐下,揉了揉他的腦袋。

“每天一下課就往我這跑,每次還都盯著我看了那麼久,都要被你瞧出花來了。”

如此一說,鶴塵眼神一轉,笑意盈盈得貼近他的小師弟逗弄道:“阿玉覺得,是我好看,還是那些花兒好看啊?”

“師、師兄!”突如其來的靠近令琨凝玉臉頰泛紅,心臟狂跳。“真是的......彆、彆老戲弄我了。”琨凝玉轉頭呼了口氣後又不自然的斜眼瞟了一眼鶴塵,然後趕忙將頭埋進臂彎。

他那點小心思,可謂是昭然若揭了。

鶴塵身上熱氣散開,暖意襲來叫他不自覺的想要貼得更近,琨凝玉便又把頭抬了起來,喉結一動,反問了句:“那師兄呢?師兄又覺得我是什麼樣的?”

如今的他,早已煥然一新,不再是那個唯唯諾諾,話都說不明白的小乞丐了。

太倉山將他照料的很好,不,是鶴塵將他照料的很好。

他感受得到鶴塵對他的儘心儘力,自然也是打心底裡感謝著鶴塵為他所做的一切。

少年人的心性是藏不住的,想到了什麼便全寫在了臉上。

對上師弟的期待的黑眸,鶴塵愣了幾秒才摸上琨凝玉的腦袋,佯裝思考、故作玄虛的模樣惹的琨凝玉心癢。

為了那個早已知曉的答案,哪怕不是自己想聽的,琨凝玉還是朝著鶴塵撒嬌央求了好一會兒,隻求親耳聽到從這個人嘴裡說出。偏偏鶴塵欲要開口之際就被前來傳話的弟子喊走。

屋簷下,琨凝玉望著還在落雪的庭院沉默良久,直到身旁最後一絲帶著鶴塵的餘溫被冷意吞沒才悻悻離去。雖然鶴塵離開時揮著手讓自己乖乖等他回來。

又是一年冬,隻可惜見了紅,染了血,鳥叫嘶鳴,山門欲裂。

被囚禁掩蓋了多年的殺伐終於衝破積壓它的白雪,直搗雲霄。

殘破的衣袖被冷風吹的飄搖,臉上還未凝固的血順著下顎線往下滴落,染出朵朵血花。

胸口處劍意冰涼,佝僂身形的琨凝玉費力抬頭,目光順著劍身看向另一端,腦袋瞬時嗡了一下。

“如若是你,隻要開口,我這條賤命自當奉上。”

死不足惜。

多年前還未來得及給予的回應在這一刻終於有了答案。

遲到的答複終於尋到了它的歸處。

雖是無聲,卻震耳欲聾。

“師兄,何須如此?”琨凝玉眼中泛淚。

從未設想過的人此刻就站在他麵前等著取他性命。自眼尾流出的淚終於順著臉頰滴落到雪上,消失不見。琨凝玉抬手握住劍身猛的用力,讓劍徹底刺進他的心臟。

砰...砰砰......

砰砰......

砰......

......

直至停息。

體內溫熱的血終於傾灑而出,灑進了他們的勝利。

同門發出的歡呼聲是最好的證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