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山上的樹是不準砍的,禿山上的雜木柈子卻是最好的燒炭原料。
這東西兩年就能長起來,砍掉一批,再種一批,這樣的循環,在雲氏莊子已經維係很多年了。
藍田縣有煤炭,就是沒有多少人愛用,主要是這東西燒起來煙太大,還能熏死人,所以,還是以木炭為主。
這個道理放在雲昭這裏就說不通了,煤炭跟木炭一樣都能熏死人。
反正,在雲昭以前的時代裏,人們如果燒炭自殺,首要選擇就是木炭,而不是煤炭。
仔細研究了這個東西之後,雲昭發現,主要有兩個原因,一個是藍田縣的煤炭不好,是大。煙煤,二來是爐具很差,差的讓人很想發火。
把煤炭往四麵漏風的土爐子裏丟,晚上還把屋子堵得嚴嚴實實,這樣的做法根本就不是取暖,而是自殺。
好在這東西難不住雲昭,經過兩天的改良,最簡陋的鐵皮爐子就正式進入了雲家莊子人的家裏。
這東西好是好,不僅僅能取暖還能燒水煮飯,數九寒天的日子裏一家老少圍在爐子邊上,再給爐子上架一口鐵鍋,煮上滿滿一鍋土豆,美好的日子就在眼前。
紅薯這東西不能多吃,吃多了會放屁,跟吃黑豆一個效果,倒是玉米粥是個好東西。
經過雲家莊子的人吃了兩個月的土豆,紅薯,玉米之後,他們很快就總結出來了經驗。
賣了糧食人人有錢造成的後果就是敢花錢。
這裏有堆積如山的鹽巴,有各種各樣的小雜糧,有各種各樣的鐵器,導致藍田縣成了方圓兩百裏之內除過西安府之外,最大的一個貨品集散地。
即便是西安府的人也習慣來藍田縣的草市子購買雜糧。
此時,在雲氏的大廳裏,黃永發依舊坐的如同一株老鬆。
隻是左半邊臉一片焦黑,就連一直眼睛也變成了黑洞,直挺挺的坐在椅子上,對雲氏仆役端上來的茶水糕點,毫無興趣。
“在那裏出的事?”雲猛也沒有假惺惺的問候黃永發,而是直接問根苗。
“殺虎口!”黃永發回答的簡單凝練。
“殺虎口啊,那幾乎到了韃子的地盤了,老黃,你怎麽會走那條路呢?太不謹慎了。”
黃永發歎口氣道:“這次是我的錯,本來應該過韓城走侯馬的,是我擔心那裏流寇太多,特意饒了遠路,沒想到還是被賊給惦記上了。”
“賊?不該是韃子禍害你的麽?”
“不是韃子,是賊寇,某家這些年與蒙古王公做生意,還是有些交情的,搶劫我們糧隊的是賊寇,一群有成堆火器的賊寇!”
雲猛攤攤手道:“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黃兄遭了難,還是在雲氏小住一些時日,我看你身上的傷還未痊愈,其餘的事情以後再說,天大的事情,也沒有貴體安康來的重要。”
黃永發忽然站起來,噗通一聲跪在雲猛麵前道:“雲兄,如今隻有你能救我了,我想再從藍田縣購糧三萬擔!”
雲猛趕緊起身攙扶黃永發,嘴裏連連道:“快起來,快起來,這如何使得。”
黃永發戚聲道:“雲兄,你若不救我,黃永發今日就跪死在這雲氏大堂上。”
就在黃永發跟雲猛在大堂上糾纏的時候,雲昭也迎來了自己的客人。
洪承疇從小火爐上取過一枚烤好的紅薯,剝掉皮美美的吃了一口道:“你家大堂上來的是誰?”
雲昭笑道:“張家口巨賈黃永發。”
“所為何來?”
“聽說他從雲氏購買的五萬擔糧食在朔州殺虎口被人被搶了,為了給邊軍湊足糧食,他還想從藍田縣再購置三萬擔糧食。”
洪承疇將滾燙的金黃色的薯肉吸著涼氣吞了下去,輕聲問道:“你藍田縣還能拿出三萬擔糧食?”
雲昭搖頭道:“除非我剝奪百姓的口糧。”
洪承疇點點頭道:“口糧不能奪,你怎麽回複這個黃永發呢?”
雲昭攤攤手道:“愛莫能助!”
洪承疇笑道:“我手裏還有三萬擔糧食,你幫我賣給黃永發,你可以抽兩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