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沒有開燈,隻有路燈閃過一道道暖色的光暈。
裴厲延的麵容大部分隱在黑暗中,神情晦澀不明。
聽到徐洋那邊的調查坐實他的猜想,他咬緊後槽牙,死死握住手機,深邃的眼眸中仿佛蟄伏著一隻猛獸。
車子在冰雪消融的春夜中飛馳。
徐洋的話一直回響在他耳邊——
“太太當時應該是去找人的,車子早就被定位追蹤,看來對方早有預謀……”
“太太在您的保護下輕易不暴露在外麵,對方很珍惜下手的機會,一旦咬住,必定要置太太於死地……”
“當時三輛車子一路圍追堵截,公路大橋是高速車道,柏油路上又有一層薄冰,對於他們來講正是下手的好時機,於是偽造了連環車禍的意外現場……”
“三輛車中跑了一輛,並且拿走了太太的手機,不知道聯係太太的人是誰。隻要確定,他多半就是凶手……
哐當,刺啦……
“呃,裴總?”
裴厲延猛地用拳頭重擊出去,三層加厚的特種鍍膜鋼化玻璃破裂,碎了一地!
司機也嚇了一跳,這種玻璃……竟然有人能赤手空拳打碎?
還好此時已經到了彆墅。
茵姐發出低呼,她懷裡的嬰兒也受到驚嚇擾了好夢,委屈地嚶嚶啼哭起來。
他一出生就沒了母親,因為在母體中缺氧也搶救了好幾次。
裴厲延被兒子的哭聲拉回思緒,心臟綿綿酸痛,伸手抱過兒子,嘴唇貼著臉輕晃,無聲地安撫著小家夥。
茵姐小心地說:“裴總,您的手受傷了,趕緊進去包紮一下吧。”
裴厲延無動於衷。
他無比眷戀懷裡這個小家夥的溫軟。
阿訓,爸爸現在隻有你了……
進到裡麵,陳媽見裴厲延抱著裴鬱訓的手血肉模糊,猩紅的鮮血流了一路。
她嚇得腳都軟了!
“裴先生!您和小少爺……”
“阿訓沒事,喂他吃奶,哄他睡吧。”
高大的男人此時因為失血過多而麵色蒼白,額間冒出一層冷汗。
茵姐幫他包紮完後,陳媽擔憂地走向沙發察看。
“阿訓睡了?”
“睡了,乖得很,真是個讓人心疼的好孩子。”
裴厲延扯出一抹虛弱的笑:“像他媽媽。”
陳媽和茵姐聽了,心頭一酸,不敢接話。
把裴厲延扶上樓後,陳媽在門口徘徊,猶豫了幾遭。
“陳媽,有事?”
陳媽鼓起勇氣,走進去問:
“裴先生,前段時間來家裡……跟您打架的那位男土,是不是太太那個……叫做白越的朋友?”
裴厲延神經一緊,沉聲問:“怎麼了?”
陳媽被他的反應嚇到,現在一提到關於鬱星的事,所有人都怕他會發瘋。
“是這樣……太太那天出門前,交給我一樣東西,說……說我會有機會見到她一個叫作白越的朋友,讓我把東西,交給白越……”
裴厲延一下子站起身!
“什麼東西?拿給我!”
“是,是……”陳媽趕忙跑去拿。
鬱星出車禍之後,裴厲延有半個月的時間完全處於瘋魔的狀態,整個人神誌不清。
他每天問星星呢?星星從青江回來了嗎?星星喝藥了嗎?星星該做產檢了吧?
時間線完全混亂,見不到鬱星就發脾氣,摔東西……把裴家的人,特彆是裴英山和高衍蘭嚇壞了。
他瘋了,鬱星的葬禮當然沒有人敢做主該怎麼辦。
還是白越聽到鬱星的死訊,請示了倪定梧,才從很遠的地方奔波回來。上門把就裴厲延揍了一頓,才把他打醒。
當掌心上出現一隻小巧的錄音筆時,裴厲延看著它,仿佛在看潘多拉的魔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