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釵(1 / 2)

卿心近 春困小凜 2071 字 5個月前






臨近新春。

長公主府規模壯麗,桂殿蘭宮。金色琉璃瓦懸掛著大紅燈籠,同一旁相稱,所見之處皆紅火點綴,蔓延至庭院。曲徑幽通,殿內以彩繪塗壁,珍珠為簾,富麗堂皇,奢靡華麗。

玉屏後,長公主沈蘭秋輕靠軟塌,妝麵精致,上挑的眉眼溢出些許得意。左手處的香爐旁,躺著卷半開的棱錦卷軸。

記憶如山洪般噴湧而出,從豆蔻年華至暮春之年,多少個日日夜夜,多少次輾轉反側,夜不能寐。好皇弟,你的好日子也快到頭了吧?

既然你活得痛苦,那我便再逍遙些。

究竟是一個長公主的死引人注意,還是一個大理寺誓死守衛的驚天醜聞讓人津津樂道呢?

思及此,紅紗帳被纖纖玉手撩開,珍珠碰撞,清脆悅耳。

“嬤嬤,這次出巡,我要帶著大理寺卿之女——”

明昭。

*

上庸邊境,福祿館一片語笑喧嘩。

眼瞧著茶水一壺一壺地被端上桌,空中瞬時飄過一縷醇苦的清香。說書先生手持書冊,第一句便從“鬆花飄鼎泛,蘭氣入甌輕”悠悠講起。

“那大理寺卿明鎮,身長如柳,仙人之姿。而立之年便查處了江南的鹽商大案!雄姿英發,得朝廷器重,時至今日,官場清明,再未出現天災人禍!”

“莫說上天庇護,自古來英雄難兩全,偏偏這明大人,廉潔奉公,嚴氣正性!有這等高人在,何懼我北國時和年豐,民安物阜?”

說到激動處,一大漢猛地拍桌而起。“害!這明大人如此之厲害,定是能鎮收邪祟!”

“就是就是,同大將軍一般!”

“我看咱們大將軍和這明大人放在一塊,準是對兒龍虎雙將……”

眾人皆捧腹大笑,門外狂風雨橫,幾乎聽不出豆大的雨滴捶打在門板上的聲音。屋內溫暖如春,隨著一個接一個的笑料,全然把今兒的主角忘在了腦袋後麵。

自當今聖上即位以來,禮讓為國,宵衣旰食。前朝存疑儘數被解決,而留下的最大隱患,便是那公主府裡,一等一尊貴的長公主沈蘭秋。

這沈蘭秋本是聖上唯一的皇妹,身世卻一直被朝廷所詬病。原因無他,當年淑妃懷胎不到十月,六月不足便產下女嬰,聲勢之浩大。臨盆那日酷暑的天兒,先皇偏逆天而行,以“秋”字提名,引眾人議論紛紛。

索性這事兒沒多久,便被大理寺卿巡查鹽商的消息所掩蓋。

現如今,世家女隨長公主例行巡遊,卻來了上庸城這偏僻地方,其中大理寺卿之女赫然在其列中。於是乎,城裡又一次卷起了大理寺卿的辦案傳奇。

與此同時,將軍府內,雨過將歇。

一道少女尖細的聲音傳來,頓時引眾人側目。隻見將府二小姐盛儀在迎賓的隊列中,從地上拾起隻掉了半邊流蘇花瓣的殘破金釵,還未抬頭,便見金豆子滾滾向下。

這可是她新打的首飾,一年隻此一件,怎麼就掉了呢…

單薄的肩膀微微顫抖著,好不可憐。見狀,陳娘子捏著眉頭,一把將恍惚中的盛儀拽到她的身前來。女孩體格小,險些撲倒在地上的泥窪中,抬起頭,隻見嫡母一張佛然而怒的臉。

“你這賤蹄子,哭什麼哭?壞了就是壞了,糟踐東西另說,這麼大的日子,還有沒有規律了!”

“去!滾回屋裡反省去,可彆讓一會來的明小娘子瞧了,一股喪門星樣兒,這個搓磨喜慶事兒的瘋丫頭!”

“不!儀兒不去……”

聽著主母陳娘子的訓斥,盛儀艱難的收起了一副悲痛欲絕的表情,卻比哭還難看。衣袖三下兩下把小臉抹乾淨,但免不了主母嫌惡的眼光,很快,被一中年婦女硬扯著回了府裡。

旁人瞧了,表情淡漠,似乎這樣的生活已是常態。隻覺得是孩子太小,又過於討嫌,大日子裡一哭二鬨的,壞了東西是小事,而衝撞了貴人,是大事。

冷風拂過,一輛小巧精致的馬車被穩穩停在石獅尊前,剛好錯過了方才的鬨劇。隨著馬夫翻身下馬的聲音響起,車上的小窗被打開,由外向裡瞧著,隱約有佳人輪廓。

青絲垂落,遮住半邊雲肩。那少女望過來,讓人第一眼便深陷進那雙過於漂亮的秋水明眸當中,鐘靈毓秀的麵貌更是令人無不驚歎。

俏麗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陳娘子瞧清楚了人,臉色一變。方才的憤怒立馬消失地無影無蹤,麵上隱隱含著激動,上前道:“明大人家的姑娘呦,都出落的如此大了,果真是亭亭玉立!”

“就是就是,要我說,明小娘子真是仙女之姿!這一來,上庸城都蓬蓽生輝呢!”

姑子婆子你一言我一語,吐出的話都被粘了蜜一般。瞧著明昭被婢女圓月攙扶著,方一落地,便引得一群人圍了上去。體己話宛若浪潮襲來,聽得明昭漸生煩躁。

路途遙遠,這一道十分辛苦,哪有心思再言笑晏晏?隻想著快吃頓豐盛的餐食,飽飽的睡一宿罷了。

想著,明昭便覺得有了盼頭,一手虛虛的搭在貼身婢女的小臂上。笑道:“陳夫人嫻靜端莊,一路來就聽陳夫人的傳聞最甚。若家母見了您,定叫小女子學著點規律呢。”

陳娘子被誇得眼珠子溜溜轉了圈,心道這小妮子也是個會說話的,更殷勤道:“明小娘子如此誇讚,那更要把小娘子照顧好,千裡迢迢而來,最好多住些日子,同長公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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