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住。
“放開我。”她的聲音帶著顫抖,卻異常堅決。
“彆說話,你不是怕打雷嗎?”他沒有放,隻是輕道。
她不再說話,任他抱著,十多年來,這是第一次在打雷時有人抱她,她聽見自己顫抖的厲害的聲音說:“我不是怕。”她不是怕雷聲。
不是怕?那為什麼顫抖得這麼厲害?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現在這裡,她是不是就會站在雨中一直等到雨落?這個女人……
“你看到我不驚訝嗎?”她顫著聲音問,她沒死,他在見到她的那一刻卻隻是複雜的看著她,連一絲異樣的感情也沒有,夏青抬起頭,望著這雙向來沒有暖意的黑眸。
他的黑眸又變得複雜,望著她沒說話,他喬裝成侍衛跟著阮玉錦來到歐陽府買武器,卻覺得這邊不同尋常,今晚,他本是進來一探,卻被雨中那道站得筆直可看起來萬分孤獨無助的身影吸引,他在暗處看著她,直到一個閃電劃過,他瞳孔猛的收縮,看清了這張他時不時劃過他心頭,如刺般會偶爾紮下他的臉。
那慘白的麵孔,卻依然平靜的沉默地站在那裡,異樣的刺痛了他的心,突出其來,像是猛烈的撞擊,撞得他幾乎不知如何應對。
她就這樣站著,任雷電在她頭頂肆虐,這一刻,他毫不猶豫的飛到了她麵前。
“活著就好。”
夏青動了動嘴唇,良久才說出一句話:“帶我回應家。”
“好。”
夏青這才將目光再度移向了他:“如果我的人受到了什麼傷害,我是不會放過他們的。”他知道她說的是孩子,嬤嬤他們。
她的眼底有著一絲戾氣,毫不掩藏,無懼無畏,他相信她說得出做得到,他深深清楚,麵前的這個女人絕不是個心慈手軟的人,某一方麵,他們很像。
不知何時,這樣的一個女人像是一根刺,深深刺進了他的肉裡,拔不出來,時不時的還來點鈍痛。
他沒有回答,隻是抱起了她飛快的消失在院子裡。
清晨的時候,雷雨停下了。
歐陽亞夫清算著手中的帳本:“少主,阮氏的人清晨已經回去了,說什麼這個價格要回去跟首領談談。”
“是應家?”
“是。”
見封軒不說話。歐陽亞夫又說道:“屬下在幾個月前就已經書信那邊,要將應家與阮氏那不成器的軍隊先打下來,可那邊……”
“我知道,現在應家吃下了南方的燕氏和霍氏兵馬,要動他們已不易。”
歐陽亞夫點點頭,當今天下的六大家族,除了封家,墨家,唐家是有名有實的大家族,其餘的都不足為懼,但如今卻出了個應家,又恰縫這樣的亂世,且吃掉了燕氏與霍氏,這應家便壯大了,現在怕是有近百萬的人馬,若是再讓他們這樣坐大,就算是封家出馬,也不見得能打得了,到時,江山恐怕會出現南北對立的局麵。
封軒這個時候看了看門外,暗附這個時候那個女人怎麼還沒來?不是讓她隨身侍候嗎?
“少主,明天就要離開這裡,一旦到了封城,切不可再像小時那般與幾位公子起衝突。”
“隻要他們善待我母親,我自然不會與他們衝突。”
“少主,您已經長大了,要適時的隱忍,老封主身體不適,這才急急的召了您回去,在封主的意思還沒下來之前,你切不能輕舉妄動。”歐陽亞夫語重心長,見少主時不時的看向門口,“少主,您在看什麼?”
“沒什麼。”封軒收回了目光,隻道:“你說的我都明白,我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幼稚。”
昨晚還是雷雨滾滾,現在卻是光芒萬丈,太陽一出來,天氣便燥熱了許多。
阮玉錦不明白為什麼應辟方不想在這歐陽家買兵器,這歐陽家的兵器可是遠的聞名的,雖然價格略高,但質地頗好,再者,除了這裡,已經沒彆的地方能購到大批的兵器了,可他突然卻改變了主意,隻不過此刻,他的目光便一直在新多出來的馬車上看,裡麵坐的人是誰?
阮玉錦看向貼身侍衛,侍衛也搖搖頭,他們都不知道。
而在應辟方的身邊,同他一樣化身為侍衛的童平與大牛也都在好奇這馬車裡麵的人是誰?來時,首領與阮氏都走在前頭,但這回,首領卻是騎著馬陪在馬車的旁邊,奇怪的事。
三天的路程,他們走得快,所以二天就到了禹鎮。
在這二天裡,他們也沒有刻意去看馬車裡坐了誰,是誰坐在裡麵與他們也沒有關係,可在應宅麵前,當馬車裡的人走下馬車,當他們看到她麵目的一瞬間,童平與大牛睜大了眼。
“恩,恩人?”大牛不敢置信的喊出聲來。
“村長?”童平也愣住。
阮玉錦也是怔在那邊,這個女人沒有死?回來了?他有些不敢置信。
“我,我沒有看錯吧?”大牛喃喃。
應府?這是府衙,並不是應宅,可頭頂,二個漆黑大字寫了應府,顯然應家移到這邊來了,夏青平靜的看著,目光轉向大牛二們時,淡淡一笑,再看向應辟方,後者依舊看不出思緒。
其實一個問題一直放在她心底,卻始終沒有勇氣問出來,昨晚,她本來想問的,但一說出口,卻變成了‘如果我的人受到了什麼傷害,我是不會放過他們的。’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