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蒙麵人到底是誰?
有些靜,太安靜。
靜到總有人讓人感覺會發生什麼事般。
然而,什麼事也沒發生,夏青隻是一聲:“哦。”過了好一會,她又道:“聽說我爺爺帶著村人過來了,應該來找過你了吧?”
應辟方輕嗯了聲,走進了大門,但一會,他又轉過身看著她道:“他們很好。”說著沒再看她一眼,進了屋。
阮氏冷哼一聲,也跟著進了屋。
阮玉錦的目光微眯了起來,隻是一聲‘哦’而已嗎?這個女人,不簡單啊,他對她的興趣是越來越大了,對著身邊的侍衛道:“去軍營吧。”說著便騎上了馬。
“主子?”廖嬤嬤顫抖的聲音傳來。
夏青抬眸,看到了一張異常蒼老的臉,淩亂的頭發,身形傴僂,這哪是以前那個乾淨整潔,做任何事都講清爽的嬤嬤嗎?
夏青看著她,沉默的,平靜的看著她。
“傻主子,你既然好好的活著,回來乾嘛啊,你回來乾嘛啊。”廖嬤嬤猛的抱住她痛哭,卻驚覺主子整個人都僵硬如石,雙手在顫抖:“主子?”
“我的家人在這裡,我為什麼要離開?”夏青輕問。
廖嬤嬤一怔。
“我是應家由爺爺們就定下的孫媳婦,我為什麼要離開?”
“主子?”
“我想過離開,可總有事讓我牽掛。我怎麼離開?”
“主子?”廖嬤嬤怔住,主子的眼神好冷漠,不同與以往的黑白分明,而是冷,一種由骨子裡散發出的冰冷,濃到她不敢直視。
“我不離開,”夏青的眼晴已泛起了血絲,她抬起頭冷冷看著諾大‘應府’二字,“從進入應家開始,我的離開便毫無意義,這裡每一個人要走的路,也是我要走的路。”
“主子,你,你這是何必?”
“何必?嫁了進來,受了這麼多的苦,卻要我若無其事的離開?離開了真的能放下嗎?做戲給自己看嗎?”
“這……”
“如果我有離開便過得自在的灑脫,為什麼沒有留下來爭一口氣的隱忍?”
廖嬤嬤淚如雨下:“主子……”
“我沒有這樣的灑脫,我也沒有離開便過得好的自信。”
“可主子,我們拿什麼去鬥啊?”
“我們還有什麼好失去的嗎?你變成這樣,水夢離開,小花被逼嫁人,我的孩子……還要顧慮重重嗎?我若不勇敢,誰替我勇敢?”
“主子?主子一直很勇敢。”這是主子話說得最多的一次,她從來不知道主子心裡竟是這樣的想法,這一刻,隻覺得加諸在她這個老身體上的痛楚都不算什麼了,她心疼主子,心疼這個把她當做親人的主子。
“嬤嬤,陪我坐一會。我要在這裡等著水夢和小花來。”夏青坐了下來,坐在台階上,目光看著那條大道,可她的目光卻沒有焦距。
廖嬤嬤點點頭,坐了下來輕輕擁著主子。
而在屋內。
樹蔭之下,應辟方看著門口坐著的纖細身影出神。
貼身小廝,現在應該說貼身侍衛王禮在心裡歎著氣,先前,他不覺得這個鄉下出身的夏青與大公子般配,但此刻,他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說多了反有點不忍,這個女人不是那種一眼就會讓人心生憐惜的女人,最多是會讓男人覺得奇怪的女人,可也因這種突然的‘奇怪’會讓人多看幾眼,但發生這麼多事,這個女人連他都有點敬佩。
“辟方?”蔡東壽急急走來:“夏青夫人還活著?她在哪?”隨即他看到了坐在門口的夏青,雖然還沒看到正麵,但那身形,他在心裡鬆了口氣,可一看到應辟方眼底的那些冰冷,他又在心裡歎了口氣
此時,見夏青猛的站了起來,就看到一個小身影撲進了她懷裡,隨即是痛哭聲:“主子,我好想你。”
小花抬起小臉看著夏青:“主子,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嗚嗚嗚————”
看著這張好幾處淤青,臉頰都被打得腫起來的臉,夏青握緊了雙拳。
“恩人,”大牛的臉本就長得猙獰,這回沉著看起來頗為可怕:“幸好我去得早,要是再晚點去,小花姑娘的清白就不保了,我呸,小花才多大啊,他竟然下得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