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齊玄素不緊不慢地回到好生東南坊,還給張月鹿捎帶了一點小禮物——帝京的糖葫蘆,一個如意錢一串。
張月鹿收到這份禮物,不免好笑,這是把她當成是孩子了嗎?
不過她並沒有拒絕,還是收下了這份心意,然後問道:“都處置妥當了?”
齊玄素道:“萬無一失。”
張月鹿沒再多說什麼,兩人在這方麵是有過一次交手的,不得不說,齊玄素在這方麵是老手了,若不是他後來主動坦白,張月鹿也未必能知道全部真相。
至於這件事對不對,張月鹿不想評價。
從規矩上來說,肯定不對。可從最質樸的善惡觀來看,似乎又沒什麼不對,聖人都說了,以德報德,以直報怨。
她真要事事不問利害而苛求對錯,如今就是個光杆副堂主了,彆說什麼以後爭奪大掌教之位,便是副堂主的位置都未必坐得穩,多半要成為那種有名無實的掛名之人。
一個職位,實權與否可是天差地彆,這一點齊玄素就深有體會。
第二天一早,波瀾不驚。
張月鹿又出門去了,她總是很忙。李長歌去了皇宮,似乎是受到皇帝召見,此等殊榮,旁人羨慕不來。
還是剩下姚裴留守。
畢竟姚裴的主要職責就是查清齊玄素的案子,現在案子查清了,她便有些無所事事。
齊玄素去找姚裴喝茶聊天,就像在萬象道宮那樣。
姚裴與張月鹿的最大不同在於,她沒有太多道德負擔,畢竟無善無惡,和齊玄素合謀乾點壞事,不會有半點猶豫,甚至許多時候她才是主謀,齊玄素充其量隻是個幫凶。
齊玄素問道:“我昨天出去的時候,你也離開了客棧。我聽青霄說,你隻比我早回來半個時辰。你做什麼去了?”
姚裴反問道:“你昨晚又做什麼去了?”
齊玄素坦然道:“報仇去了。”
姚裴立時明白,眯了眯眼:“既然你如此坦白,我也不妨明言,我昨晚去見了一個人。”
“誰?”齊玄素問道。
“七娘。”姚裴淡淡道。
齊玄素訝然道:“七娘來帝京了?”
“這有什麼奇怪的,她是偽仙,飛得比飛舟還快,自然是想來就來,當天來當天回都沒問題。”姚裴不以為意道。
齊玄素敏銳地抓住了姚裴話語中透露出的信息:“回哪裡去?既然是當天回,那就說明距離帝京不遠,是中州?還是蘆州?難道是齊州?”
姚裴拒絕回答。
齊玄素又問道:“既然七娘來了帝京,為什麼不見我呢?”
姚裴道:“七娘對你很失望,說什麼兒子大了不由娘,還說你最近與她有些離心,竟然疑心起她了,她真是瞎了眼,養了一個白眼狼。古人說,有了媳婦忘了娘,果然不假,都怪張月鹿。”
齊玄素臉上的表情僵住,這是七娘的口氣無疑了,姚裴說不出這種話。
齊玄素更沒想到,七娘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各種心思。
姚裴又道:“天淵,你要明白一件事,你到底是哪邊的人。說得小一些,你是我們姚家的人,不是張家的人,不能忘本。說得大一些,你是全真道的弟子,不是正一道的弟子。不要忘了是誰提拔你,抬舉你。沒有全真道,你會有今天?沒有七娘,張青霄會認識你是誰嗎?”
誅心之言。
齊玄素心中不悅,卻也沒辦法反駁,不由歎了口氣。
姚裴道:“你主動找我,想來是有事,不妨直說。”
齊玄素整理心情,然後道:“既然是報仇,自然要殺人。既然殺人,那便要善後,我需要一個證人,證明我不在場。”
話不必說得太透,姚裴自然明白,說道:“你想說,我們昨晚一直在一起。”
“就是這個意思。”齊玄素點頭道。
姚裴問道:“你不怕張青霄生氣嗎?”
“青霄知道這是假的。”齊玄素如實回答。
姚裴不置可否道:“這有損我的名聲。”
“你不同意?”齊玄素試探問道。
姚裴搖了搖頭:“得加錢。”
齊玄素乾咳一聲:“我隻剩下八百太平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