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被這一聲整得腦子一片空白,支支吾吾地說:“什麽……什麽意思?”
他明明知道那人在說什麽。
“你發的消息,什麽意思?”
宋卿在此刻內心的後悔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巔峰。
“…沒什麽……”他想著模糊過去。
“我在家,你要來我這嗎?”阮君打斷他的話,“還是說——要我去接你?”
宋卿一愣,就聽見話筒那邊響起摩挲衣服的聲音。匆忙說道:“…我去……去…你那裏。”
“好。”阮君乾脆道,“我在樓下。”
“……”宋卿扶額,感覺事情鬨大了,“不用…外麵冷。我上去吧。”
“不冷,”阮君又補了一句,“等你,不冷。”
宋卿心裏“咯噔”一下。
「不冷,因為是等你。」
宋卿自動補全了這句話,突然耳朵一紅,覺得自己要長腦子了。
要長個名為“戀愛”的腫瘤腦。
“快點過來。”阮君說這話時沒多用力,聲音輕輕的,慵懶而隨意,“你不會讓我等上幾個小時吧?”
宋卿還沉浸在那句自己補充的“情話”裏,一時間沒回過神:“啊?”
“你真舍得讓我站在外麵凍僵?”阮君拔高了好幾個分貝。
宋卿被這一嗓子喊得回了神:“啊?…哦,不會……來了。”
“記得多穿點,不要隻穿一件長袖,最起碼穿件毛衣。”阮君最後補充道。
——正準備裹上一件長袖外套就走人的事情:“……”
“聽到沒?”
“……嗯,聽到了。”
*****
有些時候舊情人也很有默契。哪怕阮君在這座城市有多少私人住宅,隻要一提到“家”這個字眼,就隻能在那一個地方。
宋卿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上車的時候還有些恍惚。
有人將他們曾經的過往封存在了一個地方,也把自己帶了進去,長久地徘徊,逗留。
那五年裏……
麵對著他們在一起時一模一樣的家,阮君是怎麽想的呢?
是在懷念過去,還是在…想他?
這成了一個秘密,除了走不出去的那個人,沒有人知道答案。
*****
他借著燈光,看清了婆娑樹影下站著的頎長身影。
是阮君。
那人目光深沉,長久而專注地望著自己。
宋卿走到他跟前,兩人忽然對視無言。
宋卿輕呼一口氣,說道:“我來要……少的五顆糖。”
「像是琢磨已久,像是爛熟在心底的稿子。
在演出的時候,卻是比任何一次在心裏的背稿都要磕磣。」
阮君眸子一明,一抹亮色一閃而過,他啞著嗓子,輕緩的話語散在空氣裏。
“你忘了,是欠你六顆。”
是啊…今天的,也沒有給。
*****
第一百六十三顆糖,宋卿自己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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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君深呼一口氣,狀似漫不經心地說:“……我明天,在這裏,還有最後一場演唱會…有一張門票沒賣出去…所以,”
阮君似乎都覺得自己的理由牽強又蹩腳,看起來就像是臨時編的。
但他還是咬咬牙說:“所以,你要來嗎!”
宋卿抬眼的一瞬,像是看到了年少的阮君。
夏日,雨天,奔跑的少年,響徹的告白。
“我來的話,你會唱那首歌嗎?”宋卿可能被氛圍衝昏了頭。
明明說的隱晦,卻心知肚明。
送給舊情人的歌,我要是去了,你會唱麽?
“會。”阮君堅定地說,轉而低頭抿唇,“其實…這首歌的初衷不是送給舊情人,不是嗎。”
宋卿感覺自己呼吸一滯。像被扼住了咽喉。
「樓蘭所描述的愛是蛇蠍爬過心臟,痛癢難耐,卻無比留戀的感覺。」
這首歌的初衷,從來都是送給真誠的摯愛。
高中時期的阮君是這麽想,曾經與他熱戀時的阮君也是這麽想,到如今已經和他分手的阮君還是這麽想。
在阮君的眼裏,不存在所謂的“舊情人”,隻存在,離他而去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