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士氣，就是你可能實力大大超過對手，所以士卒人人爭先，生怕被彆人搶了軍功。</P>

也可能你的實力同樣超過了對手，但是士卒們還是想著，就算打勝又怎麼樣？先衝上去的都是炮灰，誰愛去誰去。</P>

同樣的客觀條件，就是不一樣的結果。</P>

偏偏這種思維方式不是強加的，是一仗仗積累在士卒心裡的沉澱自然的爆發。</P>

阿保機知道，這一支軍隊，需要用勝利重新培養信心和欲望。</P>

在這之前，他們就是一群誰都敢輸的綿羊。</P>

他的彎刀“當啷”一聲掉到了地上，無力地垂下了攔阻的手勢。</P>

“大兄，快走吧！”一邊，耶律曷魯已經放棄了和大兄一起組織軍隊戰鬥的念頭，他策馬靠上去，扶著阿保機的一條胳膊，馬鞭同時抽著兩匹戰馬，往山穀裡撤退。</P>

身後的追兵已經很近了，不到500步。</P>

那是王彥童和第五琮指揮的7000多騎兵。</P>

引爆地雷王彥庭隻用了不到500人，剩下的都在王彥童的帶領下負責後麵的追擊。</P>

對於這樣痛打落水狗的戰鬥，王彥童是最喜歡的。</P>

此刻，看著契丹人全部逃進山穀，他興奮地一擺長槍：“追，不要放了契丹狗！”</P>

身後，無數人在呐喊：“殺啊…”</P>

耶律阿保機在眾兄弟的護衛下，衝進了山穀，向後方的出口狂奔。</P>

好在山穀裡幾乎已經清空了一遍，無論是前麵的部落還是自己迭剌部的騎兵，都是暢行無阻。</P>

唯一阻礙的，是爆炸形成的一個個彈坑，有馬術不好的士卒直接把戰馬跑到了坑裡，摔倒下去就動彈不得了。</P>

不過對於耶律眾弟兄來說，這都不是問題。</P>

他們騎的都是良駒，本身騎術也好，一路飛馳著向前逃。</P>

阿保機注意到兩側山坡上無數迭剌部裝束的屍體，被炸的以各種奇怪的姿勢躺著。</P>

其中，穿著皮室軍的皮甲的也大有人在。</P>

他的心像刀攪一樣。</P>

多少年的心血毀於一旦。</P>

這一次來打瑞州，自己是實打實帶了二十萬騎兵來的，其中光迭剌部就來了八萬精銳。</P>

畢竟主意是自己拿的，兵也是由你帶的，你不多出點人合適嗎？</P>

草原人不是草包人，小賬還是算的很清楚的。</P>

前麵打完，一共傷亡了將近九萬人，其中迭剌部占了三萬多。</P>

但是經此一炸，加上一路上拋棄的傷員，能夠回家的估計也就三萬多了。</P>

想到迭剌部後方各帳加起來，加上回去的士卒不到七萬人了，他覺得喉嚨口又癢又甜。</P>

狠狠地把一口鮮血壓下肚子，阿保機的臉色愈加蒼白了起來。</P>

他突然明白了王彥庭的心機。</P>

前麵這麼多部落過去他不炸，偏偏炸處於尾部的迭剌部，其心可誅。</P>

正常來說，對方應該再接炸先頭部隊，然後堵住去路，使得斬獲最大化。</P>

但是王彥庭偏不，放手讓那些部落的人輕易逃離。</P>

甚至就連自己也是隻削弱，不斬殺。</P>

要知道，如果放在自己進了山穀以後開炸，他可不相信自己眾兄弟能夠逃出生天。</P>

人家就是放你們回去。</P>

現在大家實力都差不多了。</P>

即便其他七族還是沒有迭剌部強大，但是相互之間的差距已經沒有過去懸殊了。</P>

最關鍵的，自己失去了最珍貴的東西。</P>

那就是聲譽和信任。</P>

想到未來的於越和夷裡堇選舉，阿保機突然發現自己已經沒有任何信心了。</P>

契丹族將重新進入各族紛爭的年代。</P>

阿保機突然勒住了馬韁，把馬速直接降到了小跑的狀態。</P>

“大兄！”一邊的耶律曷魯渾身毛都炸了。</P>

這都什麼時候了，為什麼停下來。</P>

“不怕，我們慢慢走好了！那是我們姐夫！”阿保機的聲音猶如來自遙遠的地心深處，又遠又冷。</P>

那一句姐夫，冰冷如鐵。</P>

他要看看，自己這個便宜姐夫是否像自己想的那樣可怕。</P>

“嘩嘩嘩…”身後，馬蹄聲急促如滾雷，很快，一個個瑞州騎兵從身旁擦過，追著前麵逃跑的契丹士卒槍刺箭射，不死不休。</P>

卻把自己幾個穿著華貴，身跨寶馬的人熟視無睹，完全就像不存在一樣。</P>

可是安全的耶律阿保機卻反而覺得越來越冷，嘴唇都變得青紫。</P>

自己這幾個人和瑞州軍方算是熟到不能再熟了，要說認不出自己那連他都不相信。</P>

換了一個場景，自己就是瑞州軍隊從上到下夢寐以求的軍功。</P>

抓到也好，殺了自己也好，都是一場潑天的富貴。</P>

可是看到了嗎？</P>

人家就是不要你這個金燦燦的大豬頭，不稀罕。</P>

人家玩的就是陽謀，就是告訴你，大膽回家，我會讓你好好的。</P>

因為以後你不一定有時間找我麻煩。</P>

對了，提醒你一句，記得先把家裡的那七家部落安排好了。</P>

人家可是對你老不滿意了。</P>

死了那麼多人，還啥都沒有撈到，說啥也要給個交代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