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看著霍庭川去死。

……

霍庭川單膝跪在地上，死死咬牙撐著。

麵前倒了五六個人，他手臂中了一槍，滿是鮮血。

手邊摔著一把槍，霍庭川隻覺得眼皮越來越重，“她……來了麼？”

沈驍不忍心。

霍庭川麵露失望，“沒有啊……沒有……那就算了，那就算了。”

沈驍確實沒看見葉時笙，他騙他：“你彆多想，時笙來了，但她的腳扭傷了，她走不快，你彆閉眼，她馬上就來了！”

“不要……不要騙我。”

霍庭川說話很困難，沒說一個字，心肺便疼上一分。

他艱難地開口：“我知道，她不會來了。沒關係……我認了，沒關係的。說來可笑，我原本想帶著她一起死去，我怎麼能這樣……我怎麼能？”

“你彆說話，我們走，回彆墅，你這身體什麼傷沒受過，槍傷而已，彆弄得好像快死了一樣……”

“我不走。”霍庭川低聲喘息：“我不走，不要走。我拋棄了她一次，我不能走了，就算她不來……我也不能走。”

“沈驍，我怎麼可以逼她？我怎麼這麼自私……我都要死了，我卻還在逼她……隻要她不來，我就不走，死了……也是我自己的事，我不走……”

霍庭川第一次，真正的感受到了葉時笙當年的絕望。

他就算要死，也要將這種絕望全都品嘗一遍，再離開。

否則她受了那麼多苦，除了他，還有誰會在意呢？

原來當年，她就是這樣的感覺嗎？

生死存亡之際，最愛的人拋下了自己，就是這樣的感覺嗎？

他明白了……難怪時笙怎麼都不原諒他……

霍庭川想著想著，不顧五臟六腑和槍傷的疼痛，竟然低低笑了出來。

“這樣也好……她不原諒我，沒關係的，至少她還能記得……有一個她這輩子都不原諒的人……死了，她記得我就好……”

沈驍咬牙：“她不會記得你的，霍庭川，你要是死了，她肯定會忘記你！隻有你活著，出現在她麵前，她才不會忘！”

“不行啊……”

霍庭川虛弱的扯出一個笑：“我已經惹她厭煩了，我怎麼還敢再出現呢？隻要她日後……能稍微，稍微想到我一點好，我就知足了，我很滿足。”

頓了頓，他又說：“沒關係……就算她想起的不是我的好，而是我對她的不好，那也沒關係……隻要我沒有從她記憶裡消失，就足夠了。”

“你彆說話了，你以為你的血不要錢嗎！？現在還在下雨，你真是不要命了！”

沈驍想把人扶起來，可他居然不知道，霍庭川受了這麼重的傷，力氣居然還這麼大。

他死死的咬著唇，硬生生的與沈驍的力氣抗衡。

他始終沒有離開，他要在這裡等她來。

如果她不來……那他死就死了吧。

不知道等了多久，沈驍也不敢給他紮針讓他直接睡過去，現在這種情況若是睡過去，沒有生存意念，或許活下來就會很困難了！

他正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忽然，那個半跪著的高大的身影，終於闔上了眼睛。

轟然倒地。

“霍庭川！”

他在昏迷之前，都沒能再見到葉時笙一眼。

他心心念念的看著那個方向，可那道人影，始終沒有出現在他的眼前。

……

葉時笙終於脫身，衝進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