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平時不是很忙嗎”安念照著嬤嬤教的斟茶流程先燙壺。
“今天不忙。”他的語氣比平時更慵懶且漫不經心,還有些無力。
能不無力嗎?慕容軒折騰了一宿了。
折騰了別人一宿。
將能發泄怒氣的方法用了個遍,他現在隻剩下詭異的平靜。
昨夜自私牢裏回來,慕容軒將醉清風和永寂釀兩種酒混在了一塊,喝了整整兩大壇。
“酒中之王”與“酒中之聖”調兌在一起,就成了“一沾就醉”了。
但他不會醉,並不是因為他練出了酒量,而是他的體質,他喝酒精,就像普通人喝水一樣。
酒對於許多人來說,確實是一種救贖,心靈可以得到短暫的安寧,再不濟,好歹也能一覺睡到天亮。
上天給了他縱橫天下的能力,卻忘了賜予他千杯買醉的權利。
於是,當神酒都無法麻痹他後,“他不好過不讓別人好過”的王爺靚麗地上線了。
他返回了私牢,讓所有的守衛守在石門外。
一個時辰後,昏昏欲睡的守衛惺忪地推門,一個個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抖如篩糠。
向問天的頭皮,眼睛還有雙手雙腳去哪了?
王爺這是把人活生生地做成了人彘?
守衛們齊刷刷地看向王爺。
他雙眼殷紅,陰翳的眸子裏射出陣陣駭人的寒光,輪廓分明的麵孔幾近扭曲,全身都是萬物莫近身的戾氣。
“吊著他的命,胳膊和腿一天鋸一寸,一直到他說出真相。”
話語間不帶任何的感情和波動,仿佛在說,“早上吃包子吧。”
“是!”
本王的三個皇侄,五個皇侄女到底葬身何處!
段離塵到底是誰,他有沒有殘殺本王至親!
慕容軒像是一方行走的寒潭,走到哪,哪的空氣就徹底凍住。
守門們連喘氣都不會了,心中默默數著王爺走路的步數,快點吧王爺!我們快要站不住了啊!
終於,王爺走到了石門那,守衛們又會吸氣了。
“他若是死了,你們就去陰曹地府幫本王問。”
像是孫大聖的金箍棒,悄然攪起了東海深層的龍王宮,他的聲音平和而寧靜,宛若光彩奪目的鳳釵中暗藏的毒針。
當那抹讓鬼也哭狼也嚎的身影終於走遠,守門們紛紛像一副諾米骨牌般,一個挨一個,全部癱在了地上。
他們難啊,他們太難了…
而為難他們的王爺,則負手走向了訓兵場。
此時正直寅時,寅時啊,自恃早起的王嬤嬤還在打著呼嚕呢,白天累成了狗蛋的士兵們,更是在享受著周公的約會。
一向霸道起來無理由的王爺,怎麽可能自己睡不著覺,明早還得給一群吃飽睡足的將士們指導動作技巧?
不如,將訓練的時間提前點吧。
於是,打著時刻警戒,保家衛國的由頭,王爺優雅而慷慨地走進了士兵們休息的營帳。
王爺都來了,他們還如何敢睡?
於是一個個士兵連臉都不敢洗,隨意挽個頭穿著戰甲就到了訓兵場。
天色正黑得可怕,訓冰場上卻火光衝天,涼如白晝,士兵們一個個比打了雞血還要亢奮。
因為…王爺要親自示範,麵對麵地交鋒後糾正他們的錯誤。
士兵們臉上,浮現出了與王府私牢的守衛們一樣的神色。
當天穆將軍當值,他本來就比安將軍要嚴格得多,士兵們練到很晚才睡,結果又迎來了慕容軒這尊閻王爺。
訓兵場的校尉臉上更是一陣黑一陣青的,因為王爺剛剛用了三招,就輕鬆地製服了穆將軍…
下一個就是他了,他不想頂著個鼻青臉腫的麵貌去見秋花啊…
但,該來的都會來的…
天大亮的時候,慕容軒臉不紅心不跳,瀟灑地回了王府。
悲催的士兵們像是被繩子係在樹頂上的土豆一子樣,王爺一走,繩子立馬就斷了。
嘩啦啦,一個接一個,接二連三地倒了下去。
就在慕容軒恭敬溫和地給太妃敬茶時,訓兵場已經炸開了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