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魚(1 / 2)

金魚入沼 歸無裏 2190 字 4個月前






金魚

在江稚茵待在濱城的這一周內, 在醫院裏碰見過陳雨婕,她說是定期回市中心的醫院做檢查。

目前對這種罕見遺傳病的研究比較匱乏,濱城的醫療技術比較發達, 這邊的醫生對她的病歷和症狀比較熟悉, 所以隔一段時間就會專門回來一趟。

在醫院的電梯裏碰見陳雨婕的時候, 她還問江稚茵:“怎麽你也專門來濱城的醫院, 身體有什麽不舒服嗎?”

江稚茵揮揮手:“不是,我是來處理馬爺爺屍體火化的事的,聯係好了火葬場的殯葬人員,就來跟醫院商量把屍體推出太平間。”

陳雨婕看上去並沒有過多的驚訝,似乎早就知道,沉默著點點頭, 隨即說要是還有需要幫忙的可以叫她。

她邀請江稚茵去她家坐一會兒,雜貨店外麵堆著新進的一批零食和酒水,店麵大概五六平米的樣子,角落有個旋轉的樓梯, 陳媽媽正坐在玻璃櫃後麵看店, 手機裏放著古早電視劇, 還抓了把瓜子嗑。

樓上還是在搓麻將,偶爾聽見幾道跺腳的聲音。

陳雨婕跟自己媽媽打了聲招呼,領著她踩上樓梯,二樓是專門的茶牌室,沒安空調,就豎著一個落地式的黑色大風扇, 地麵上到處都是散落的花生殼和煙頭, 來打牌的多是一些上了年紀的大爺大媽,操一口濱城話, 還是不太禮貌的那種。

三樓才是起居室,麵積比一樓的店稍微大一點,但還是難以伸開拳腳,陳雨婕把門關上,嘈雜的聲音就小了一些。

“家裏小了點,別太介意。”

江稚茵坐在沙發上,隨口答:“沒關係,不礙事的,看起來挺溫馨,牆上的照片都是你嗎?”

門口正對著的一麵牆貼滿了小時候的照片,最大的那副掛在高一點的位置,上麵還有“十歲留念”的字樣。

陳雨婕順著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脫下外套說:“是。”

她神色變得驀然:“有好幾張是在醫院拍的,之前病情反複了一次,住了大半年的醫院,家裏原本計劃買房的錢都用在我身上了,所以才沒能換成房。”

她去廚房拿開水壺接了一壺開水,插上插頭後燒水壺開始轟隆隆運作,江稚茵看見陳雨婕笑了一下:“說這話有點矯情,但是我真的挺喜歡我現在的父母和我的家的,雖然不是什麽大富翁,但是跟聞祈那種到處流浪的樣子比起來,我覺得自己該安於現狀了。”

“你今天什麽時候回家?”她問江稚茵。

樓下不知道是哪個大爺又胡了牌,把著一副破鑼嗓子誓要與雷公比誰嗓門大,吼得像打鑔一樣響亮。

還好有這樣一聲,不然會使長久的沉默變得尷尬。

江稚茵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變得這麽心虛:“我翹了幾天課回來幫小馬的,不敢告訴我媽,一直躲著呢。”

“那你這陣子不住在家裏?”陳雨婕問,“一個人住賓館嗎?”

談話間,開水壺的水從壺口溢出,像是快要燒開了,壺身也震動起來。

江稚茵盤著手指:“也不是,我住鄧林卓那地兒。”

“你跟鄧林卓一起住?”她看樣子非常訝異。

但是江稚茵又繼續搖頭,坦白道:“鄧林卓跟他爸一起住去了,我跟聞祈一起湊合住那個車庫。”

“什麽”更加訝異了。

陳雨婕的表情有些一言難儘,像一鍋攪碎的漿糊,味道複雜,她斟酌著語氣:“他沒對你做什麽?”

“他能對我做什麽?”江稚茵的表情萬分誠懇,但想到昨天聞祈對自己說的話以後,表情又變得有幾分不自然,於是強調了一遍,“確實沒有做什麽。”

水壺的水燒開了,陳雨婕擰著眉轉身把熱水往熱水瓶裏灌,江稚茵移了幾步坐在外麵的凳子上,兩隻手把著椅背,用指尖描摹花紋上凸起的棱,心不在焉地問:“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對他的印象模糊了,我記得他小時候比現在要坦誠多了。”

陳雨婕的眼鏡被熱水蒸騰的霧氣糊上,她回憶了一下,隻能給出模糊的回答:“我也不太了解,雖然大家都一直待在濱城,但是也分個親疏遠近,他跟大林來往得多,其實跟我幾乎沒怎麽打過交道,就逢年過節的跟大林一起來我家吃頓飯而已。”

她抿抿唇:“所以這事兒你得問問大林。”

鄧林卓雖然長了個篩子一樣的嘴,淨會抖落,但為人卻十分講義氣,聞祈不想讓他講的事他在心裏憋爛了都不會到處說。

他跟江稚茵說的,一般都是聞祈默許他能說的。

茶牌室好像散席了,陳媽媽上樓準備開始做飯,兩個人的“閨中密語”被迫中斷,在大人麵前隻好說些不痛不癢的家常話。

在吃飯的時候,江稚茵在心裏反複琢磨了幾百遍,感覺自己越想搞清楚“聞祈到底什麽意思”,就越想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這個人的舉止很割裂,有的時候曖昧,有的時候好像又離她很遠。

吃完飯以後,陳雨婕本想問要不要送她回去,結果在她開口之前江稚茵就申請:“這幾天能跟你擠一個床嗎?我不回聞祈那兒了。”

陳雨婕被問得猝不及防:“怎麽突然改了想法?”

江稚茵舔了下嘴唇,把聲音放得輕:“孤男寡女的住在一起還是不太合適,而且他那兒做什麽都不太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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