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 If 6(1 / 2)

金魚入沼 歸無裏 3803 字 2個月前






92 ? If 6

◎“你、喜、歡、他?”◎

聞祈把那封揉爛的信一起帶了出去, 江稚茵對此一無所知,甚至從未察覺到自己的書包裏被塞進來這樣一個臟東西,懶洋洋地打完嗬欠以後刷牙, 然後爬上床睡覺了。

客廳裏開了一盞很暗的小夜燈, 還是之前江稚茵口口聲聲堅信他怕黑,買給他用的,現在確實發揮了用處。

聞祈半靠在沙發上,脖子斜斜地倚靠著沙發靠背, 半低著眼睛一行行掃過那發皺的紙頁上密密麻麻的字跡, 看幾行就笑一下,那笑意並不真誠,更像是一種輕嗤,他眼底寒意逐漸彌散出來, 把末尾的名字記下來以後,本來想直接撕碎扔掉,後來又轉了念頭, 把信收了起來。

好肉麻又風花雪月的文字, 聞祈稍微抬著眼睛細想了一下, 自己應該是沒辦法將這樣的話說出口的,倒不是嫌露骨,更露骨的話他也敢說,隻不過是覺得不符合自己在茵茵心中的形象而已。

他和這些初出茅廬又自信爆棚的青春期男生還是差很多的, 整個思維模式都大不相同,聞祈的腦子裏根本沒有關於“青澀純愛”的聯想,於是對這種寫情書、告白的模式嗤之以鼻, 覺得幼稚, 江稚茵也不會吃這套。

江稚茵吃哪套, 在這麽多年的貼身相處中,沒有人比聞祈更清楚了。

心軟、咋咋呼呼、遲鈍又散漫的一個人,說實話,有點難勾搭。

聞祈跟江稚茵不是一個班的,他不太了解這個叫“魏軒”的人是不是江稚茵的同班同學,專門去教室門口看了一眼貼在牆上的座位表,魏軒現在就坐在江稚茵旁邊。

聞祈將視線轉過去,輕輕落在窗邊那人身上,心想著,也難怪,畢竟除了坐得近的人,也沒誰有機會神不知鬼不覺地往人家書包裏塞情書。

江稚茵那個時候困得正厲害,仰著頭打了個嗬欠,眼淚直往外冒,好像睡得越多越困,以前睡沙發上,睡眠質量沒那麽高,昨晚睡了聞祈的床,一閉眼直接到天亮,早上差點起不來,到現在也困。

她淚眼朦朧的,瞥見聞祈就站在窗戶外麵,就把窗戶推開,伏在窗台上喊他:“你找我嗎?”

喊第一聲的時候聞祈沒動,看上去稍微有些走神,盯著她左邊的位置,江稚茵以為他是沒聽見,還加大聲音又喊了一聲。

聞祈動了動眼珠,將視線轉移到她身上,驀然顯露出一點清淺的笑意,倒是看起來斯文,往窗邊走近了幾步,低一下頭,道:“沒什麽事,給你送這個。”

他從口袋裏摸出一個扁扁的亞克力掛件,江稚茵立馬拿過來:“這是我手機上的掛件,丟好久了都沒找到。”

聞祈假裝想了一下:“啊,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在沙發縫裏摸到的,應該是你之前睡覺的時候掉在裏麵了。”

那亞克力片印了一個Q版小人,是江稚茵很喜歡的一個角色,這周邊是限量版的,丟的時候她難過了挺久 ,沒想到又被找回來了。

她沒細想聞祈的話,也沒察覺到他說的有什麽不對的地方,還感謝了他一番。

不久後就打上課鈴了,聞祈淡笑一下,卻不是衝江稚茵的,而是稍微側了下頭,視線滑過左邊麵色暗沉的魏軒,什麽也沒說,低一下眼睛就側身回自己的教室了。

下一節是物理課,江稚茵把掛件收進書包裏以後,就關了窗戶,低著頭在抽屜裏找書,魏軒一邊假裝掏抽屜一邊試探性地支支吾吾問她:“你跟那個聾——啊不,那個什麽……聞什麽的,是親戚啊?”

他半天連聞祈的名字都說不出來,江稚茵皺一下眉,跟他申明:“聞祈?”

魏軒連連點頭:“對對對?我剛剛聽到什麽沙發……你跟他是兄妹嗎?”

這話有點難答,江稚茵儘量簡短:“不是,但也算吧?我跟他算是……從小一起長大?”

直到說出這句話,江稚茵才開始理清現在故事線的發展方向,沒想到按這個趨勢,她居然跟聞祈混成了青梅竹馬,明明按照計劃,她應該離他遠遠的,然後聞祈在小時候就應該乖乖被領養走,兩個人再也不見。

結果又沒按照她預想的發展方向來,關係還越變越好了。

魏軒看上去有些緊張,說了個“哦”,然後又把身子扳直,唇角抿得挺緊的。

那幾天魏軒都覺得不大對勁,下樓梯都差點踩空,總覺得背後有一雙眼睛正盯著自己,讓他渾身上下的寒毛都豎起來了,但是一回頭卻發現後麵根本沒人看著他。

興許是中什麽邪了。

後來在廣播站,魏軒去學校信箱裏收了投稿,拿著鑰匙打開廣播室的門。

今早是他值班播音,和高年級的一個學姐一起,魏軒隨便整理了一下收來的稿件,摞成一疊堆在桌子上,另一個女生來了以後就隨手抽了一份,打開話筒準備念念,但是簡單掃了一眼以後覺得不妥,疑惑問魏軒:“這什麽?誰把情書也往廣播室投遞,老師聽到了不得罵死我倆?”

魏軒還笑呢:“我去,誰這麽大膽?”

女生往下看了看署名,驚訝道:“……這人名字跟你一樣啊,魏軒寫的,巧合嗎?”

魏軒那點瞌睡突然散得一乾二淨,他從椅子上“騰”地一下站起來,奪了那紙張,已經被揉爛得不成樣子,皺皺巴巴的,有的地方還破了幾個洞,魏軒看著那字跡,明顯就是自己的,這就是自己往江稚茵書包裏塞過的東西,現在居然被糟蹋成這樣,還投到了廣播室來。

他皺眉埋怨:“她不喜歡我也不至於這樣玩兒我吧?想把我這東西公之於眾,讓人家看我笑話嗎?”

一起播音的女生有點懵,喏喏地隨口應答了幾句,下一秒,廣播室的門被推開,來的同學也是廣播室的,氣喘籲籲地說:“把、把話筒關了再聊啊,你倆在這兒說相聲呢?外麵都聽到了。”

女生嚇了一跳,連忙把話筒開關關掉了。

魏軒在房間裏走來走去:“放歌吧,待會你念念別的能念的,我先回去了。”

其實這事兒的影響不大,雖然學校裏的很多人都聽見了,但是隻聽名字的話並不會有多少人認識這倆人,大家都搞不清楚什麽“魏軒”是哪個“魏軒”,不認識的人基本都當個八卦聽了,笑兩句就忘得一乾二淨了。

就是在本班內比較難搞,魏軒捏著自己寫的那信,在樓梯口打了半天轉也沒進去,一邊煩躁一邊碎碎念著“怎麽辦怎麽辦”。

江稚茵早上一般都自己帶早餐吃,窩在教室裏也沒出去過,沒聽見操場上廣播的聲兒,還是班上去食堂吃了早飯的同學帶回來的消息,說魏軒的情書被投到廣播室了,鬨了個大笑話。

周圍人討論他到底給誰寫的,江稚茵聽著八卦還咂舌,心說現在的高中生真會玩兒,不喜歡就拒絕算了,怎麽還把人家的情書往廣播室投呢。

那天魏軒從廣播室回來以後就臉色陰沉,一句話也不與江稚茵多說,甚至立馬申請換了位子,跟江稚茵隔得有銀河那麽寬。

這一套組合拳打得江稚茵一頭霧水,他突然開始躲躲閃閃的,直接禍水東引到她身上,別人都下意識覺得她就是魏軒情書裏那個女主角了。

江稚茵覺得自己冤得很,怎麽莫名其妙背了這麽大一口鍋,她連什麽情書的毛都沒見著好嗎?

這事兒積在她心裏,不吐不快,放了學江稚茵就開始碎碎念:“那情書又不是給我的?他乾嘛突然這樣,我又沒惹他,真的是……”

聞祈顯得有些沉默,笑意很淡:“我耳朵不好,沒聽見過什麽廣播。”

他開始附和:“但他這麽做確實挺……討人嫌的。”

“對啊!”江稚茵忿忿不平,“他還主動去找老師換座位,搞得我不上不下的,煩得很!再也不跟他來往了,沒想到是這樣的人,拿我給他喜歡的女孩擋槍哦?”

聞祈側目觀察著她的表情,點點頭道:“嗯,以後不跟他說話就好了。”

她發毒誓:“誰跟他說話誰王八蛋!”

聞祈開始笑:“嗯。”

這事兒出了以後,江稚茵對魏軒也沒什麽好態度,平時收作業也公事公辦,一句閒話都不多聊,魏軒頭幾天一直沒說什麽,後來又不知道哪根神經搭錯了,上課的時候瘋狂給她傳紙條,開始寫長篇小作文控訴她的所作所為。

江稚茵拆了一個又一個紙團,儘量保持耐心去看,她沉思了很久,反應過來魏軒的意思是,廣播室裏那封情書的確是他寫給自己的,站在魏軒的角度來看,是江稚茵收了情書以後保持不屑的態度,還將他的情書投到廣播站讓他出醜。

完全是無妄之災,江稚茵開始細想,自己什麽時候有收到過他的情書,但是無論怎麽在記憶裏翻江倒海,都絲毫沒有想起來關於什麽信的記憶,更別提投到廣播站了。

他說情書上江稚茵的名字被糊掉了,隻留下了魏軒一個人的名字,保全了她的名聲,卻把魏軒公之於眾了,問江稚茵為什麽要做這麽不道德的事,而且事後也總對他擺臉色,他又沒有她過分,受了侮辱的也是他,他就是寫了一封情書而已,也罪不至此吧?

江稚茵否認:【我沒有收到過你的情書,也不是我投到廣播室的。】

魏軒:【我親手塞進你書包的,難道別人還去你書包裏把東西偷出來,再放到廣播室捉弄我嗎?有誰能從你書包裏拿東西?】

自然是有人可以的,江稚茵想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