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沈寧愣神,顧行臉刷的一下就紅了,磕磕巴巴的解釋道,“這……這是最乾淨的了。”
說著還伸手扯了扯粗麻布的外衣,這是下獄以後統一發的,穿起來很是紮人,最起碼那裡衣還是在府中用綢緞做的。
“沒事,能用。”
沈寧看出來他的窘迫,勾唇笑了笑。
“你扶著母親去那邊歇會吧,我給你哥擦擦臉。”
“嫂子,我來就行!”
“聽話,去歇著,明日還要趕路,到時候還指望你抬著你哥呢。”
顧行本來還想說什麼,卻對上了沈寧那溫柔而平靜的眼神,繃了許久的弦忽然鬆了下來。
乖巧的點點頭,扶著陳氏深一腳淺一腳的走開了。
沈寧趁著沒人注意到這邊,將顧行留下的破布,往身前一揣,便瞬間消失不見,再拿出來的時候,布上還冒著熱氣。
瞧著地上那臟兮兮的人,沈寧深吸一口氣。
洗!
洗刷刷!
在沈寧的不懈努力下,記憶中能文能武的世子爺,終於露出了真麵目。
雖然雙眼緊閉,臉色慘白,但並不妨礙沈寧欣賞這冷峻的眉眼,高挺的鼻梁上還有一點痣。
嘖……
沈寧穩固的道心,緩緩裂開一條縫來。
以前她遵循著智者不入愛河的人生名言,成功的卷了出來,可現在看來也不是不能入。
沈寧認真的思考著自己的人生大事,手上的動作也是一點沒停。
她不是什麼正經的醫生,但以前接受過救援培訓,處理一下外傷倒是沒什麼問題,就是體內的骨折有些棘手。
她可不認為,自己有那接骨的本事。
雖說火種一號的空間裡可以進行接骨,這麼一個大活人憑空消失,也不現實。
一番糾結下來,沈寧決定走一步看一步了。
實在不行,再將人帶入火種一號進行治療。
等把顧言渾身上下的傷全都處理好以後,沈寧已經累的睜不開眼了,囫圇的收拾好身邊的東西,便躺在顧言的身邊昏睡了過去。
早秋的風涼的恰到好處,帶來縷縷清涼。
天未亮,整個營地都靜悄悄的。
黑暗中,一雙眸子緩緩睜開,迷茫的看著天上那點點繁星,最後偏頭看向身側。
感受著身邊那人的呼吸聲,近在咫尺的距離,讓顧言蹙了眉頭來。
下意識的伸手撐向地麵,又難以置信的將手掌伸到麵前。
隻見那手腕處厚厚的血痂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圈圈的繃帶。更讓他難以置信的是,他居然感覺到自己的手似是比昨日好了很多,雖不及從前,但能抓起石頭來了。
扯著脖子看去,發現腳腕處也是同樣的打扮。
於是,顧言忐忑的動了動腳,緊緊的閉上了眼。
片刻後,才睜開眼來,複雜的看向熟睡的沈寧,眼中竟是悲比喜多。
他何曾想過,顧家落難之際,庇護幼弟之人,居然是這個他曾經最看不上的煩人精。
他更想不明白,沈寧到底是怎麼把他斷了的手腳筋接上的。
隻是……又何費這功夫救他,他本就是必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