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向東真的是把她當成孩子了,可是她都二十八歲了,過了這個年,就二十八歲了,不是八歲的孩子!但她可以理解他的心情。
每一個,都是他親自幫她點燃,然後又燃放了幾個飛入天空炸開的巨大的煙花,溫語抬頭看著夜空裡炸開的花束,如墨的夜,朵朵煙花在黑暗中盛開,瞬間絢麗已極,迸射出璀璨奪目的光彩。
溫語早已迷蒙的視線依然目不轉睛地盯著這花兒綻放,還來不及在腦海中印上花魂,它已迅速地消逝了。煙花美得就如一個幻影,總讓人疑心這花是不是真的在眼前開放,雖然眼前還在晃動著那繚亂的花,可是它卻轉瞬不見了!就像愛情,也是那麼的容易轉瞬不見,總是情到深處轉涼薄,情到深處人孤獨!
等到煙花燃掉的時候,溫語望著在寒風裡親自幫她燃放煙花的父親,他是那樣的身份,卻做著這樣細小的事,她可以感受到當年他是如何用心讓心死了的母親複活的!他已經人到中年,他兩鬢都染了風霜,卻為了彌補她而放下日理萬機的工作,不遠千裡跑來小城陪她過年,陪她燃放煙花彌補她缺失了很多父愛的童年!麵對此景,溫語再也忍不住,控製不住地泣不成聲,哭了出來。
“怎麼了?”郝向東擔心的看著她。“孩子,你不喜歡嗎?”
“爸爸——”溫語突然扔掉手裡的煙花,克製不住的撲到他懷裡,低聲痛哭,“爸爸,我早不怪你了,真的不怪你的,謝謝你為我做的,謝謝你......這是我最幸福的一個春節,爸爸,我愛您!”
郝向東眼圈也跟著濕潤,欣慰又心酸,顫抖著手環住女兒的背,抱著溫語,柔聲道:“孩子,爸爸也愛你,跟爸爸回錦海吧!素陽給你辦理了停薪留職手續,回去繼續上班!而且少北在找你,找了很久了,不曾放棄過!”
溫語卻哭得更厲害了,“不!我還不能回去,我的心說服不了我自己,我很笨!很笨!我和他怎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我明明很想好好珍惜這一段緣分,我真的很努力,很努力了,可是我隻要想到他對彆的女人那樣上心,我心裡還是很難過很難過,我跨越不過去,我不想看到他......我怕我會控製不住我的心,要求他太多,我怕我會很難過很難過,變得不再是我自己.....”
郝向東緊緊的抱著哭泣不止的溫語,感覺著她身子不住的哆嗦和顫抖,哭的肝腸寸斷,一言不發,隻是聽她講。
再堅強的孩子,也總是有委屈到無可奈何的時候。關於少北和溫語最後走到這一步,郝向東也從裴少北、韓簡以及裴素陽的口中知道了大概。知道當初她離開,不隻是因為許以清的事情,還有她和裴少北的事,不是傷的太深不是到了無可奈何的地步,她不會這樣逃避。
溫語從離開那天到現在,這是第一次哭,她不知道為什麼,她跟裴少北明明很相愛,可是卻還是走到了那一步,隻要一想起他對程子琪的一切,她就覺得心底被刺痛的無法呼吸。或許她真的太小氣,或許她真的太在意,可是,她知道,再跟裴少北忍耐下去,她會崩潰,會失去理智。
能哭出來,明天,也許就沒事了。郝向東拍著溫語的背,任憑孩子在自己的懷裡哭得肝腸寸斷。他想她肯說出來的委屈,一定能夠走出去,若是什麼都不肯說,那才是最可怕的。
“我不想回去,爸爸,我現在真的不想回去。我這輩子都不要嫁人,都不碰感情了好不好?您彆逼我行不行?我就任性這一次!隻這一次,好不好?也讓他想清楚,時間久了,大家都會想清楚,彆逼我好不好.......”
她的臉上還掛著淚痕,嘴裡嘟囔著也許是氣話,也許是傷心到了極點的話語,終於還是聲音小了下去,依然嗚咽著,顫抖不已。
郝向東深呼吸一口氣,隻能點頭。“好!現在不回去,不回去!”
溫語哭過後,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好久後,抹去了眼淚,抽抽鼻子,“對不起,爸爸,我任性了!”
郝向東從大衣口袋裡拿出一塊手帕,給溫語擦淚和鼻涕。“傻孩子,爸爸知道你心裡的苦,知道你還需要時間,爸爸不逼你,但是有一點,爸爸要給你安排個工作。你不能整天在屋子裡悶著,長期不和人打交道,會讓人的身心不健康。所以,你要堅持留下來,就一定要出去工作!”
“我現在有工作!”溫語小聲道:“而且收入不錯!”
“什麼工作?累嗎?”
“不算累,我在網絡上翻譯小說!”溫語小聲道。“我很喜歡這種工作!”
“你當了宅女了,可在爸爸看來,這不算是什麼工作,整日不見陽光,人會生病!你還是走到人群裡去!”郝向東語重心長地道:“孩子,逃避不是辦法,爸爸不會告訴少北,會想辦法幫你瞞住,直到你認為沒必要瞞的那天,你不用擔心他。可是你要知道,有些緣分,錯過了,就有可能是終身錯過了!但也有些緣分,不是人能阻擋住的!”
“爸爸,我知道,好吧!你幫我安排工作吧!”
郝向東終於還是沒忍心把溫語帶回錦海,但是此後每個月都會來錦海看望溫語一次。春節過後,初二那天,郝向東才回錦海。
臨走之前讓李秘書親自安排溫語去學校教書,郝向東有自己的打算,他想要溫語每日正常的上班,也許學校是最適合她工作的地方,可以和孩子們在一起,工作單純,人也容易快樂。同時,郝向東也知會了人,保密溫語的一切動向。
郝向東一走,溫語一個人覺得倍感寂寥,卻不後悔。有些時候,愛情不意味著得到,得到那個人的軀殼,卻得不到全部的靈魂,不如不要。林向輝和許以清就是例子,晚景淒涼如此。隻是想起那個人,她的心中陡然湧上一陣莫名的寂寥。
這個冬天依然很冷,郝向東離開後,下了一場雪。
溫語在傍晚的時候出去看雪,月光照耀在潔白的積雪上,將她的影子拉長,形單影隻,透著無儘的落寞與淒涼。
真正的悲哀,並不是傷痛,而是,我明明想要忘記你,卻記憶越來越清晰。
回到錦海後的郝向東直接找到韓簡,韓簡接到通知立刻來郝向東辦公室。
“韓簡,你應該也知道小語的下落了吧?!”
“剛知道!”韓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