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情關係還沒有得到疏離,一場連續下了三天的暴雨,讓錦寧蒙上了一層悲傷的陰影。
裴少北一連幾天都在辦公室,錦寧有三座水庫,遇到大雨全負荷滿溢,下遊群眾在疏散,裴少北一直在現場指揮。
一連兩天,她都沒有見到他,打電話時候,他都在忙,匆匆說一句“我沒事,彆擔心,下雨天不要亂跑,有事打我電話!”
然後就這樣一句,掛了電話。
三日後,溫語在辦公室裡,聽著外麵的雨聲,心神不寧。
這時,辦公室不知道誰說一句,“糟了,剛才我接到礦上親戚的電話,華安礦出事了,可能有上百人被困在井下無生還希望!書記shizhang全部都去了現場,礦上職工家屬把礦長家砸了!”
“什麼?李老師你能詳細點說嗎?”溫語從來不參與辦公室的閒聊,隻是笑笑了之,第一次這樣敏感的問了,她的腦海裡直覺蹦出“礦難”兩個字,而礦難,不禁關係到礦工的生命,還關係到領導的責任,尤其是裴少北。
李老師有點訝異溫語的反應道:“礦難,大暴雨,礦下透水,說是幾百人下井,升井的隻有二梯隊的百十人,下麵還有一百多號,估計生還希望可能不大!”
話沒說話,溫語的臉一下子白了,“李老師,幫我請假!”
說完,人抓了包就衝了出去!
“溫老師怎麼了?”辦公室裡其他幾個老師有點莫名其妙的。
“不知道!”
溫語出了辦公室,就打裴少北的電話,半天無人接聽。
溫語不由得有點著急,不知道他是不是太忙了,聽不到鈴聲,撐起傘,她朝大雨裡衝去。在門口攔著一輛出租車,“師傅,去華安礦!”
那司機先是一愣,繼而用一種十分同情和憐憫的目光瞅了一眼溫語,溫語愣了下,一下明白了司機那目光的意思,他大概誤會了她,把她當成了礦工家屬了。
“師傅,聽說華安礦出事了,是嗎?”出租車司機應該是消息比較靈通的。
昨晚裴少北沒有回家,她也不知道具體情況,隻是很擔心他。
那司機是錦寧本地人,立刻道:“可不唄!華安礦這下出大事了,透水太嚴重,錦寧河從華安礦穿過,誰想到上麵沒決堤,下麵漏水了!估計得死了一百多口子了,聽說下麵還有幾個生還的,但我覺得可能也救不出來了!可憐啊!還聽說驚動了上麵,省委書記shengzhang什麼的都親自來了,還有安監部的領導,這下錦寧要出名了!可憐新來的shizhang,怕是要為此背負責任了!這才剛來幾天啊,就攤上這麼個事!崔shizhang還真是好命,不然就走不了了!”
溫語一下不安起來,那麼多人出事了嗎?
“確定嗎?”
“這事都這麼說,誰知道呢?估計今晚新聞就出來了。我也是聽幸免於難升井的人說的,反正很危險!”
一路上,溫語沒有再說話,直到到了華安礦,溫語下車,可是卻被擋在門外,不允許進入。
她看到一長排黑色的車隊飛速駛進華安礦,那車子好像是省裡下來的,正躊躇間,一輛車子的車門打開,溫語看到了李秘書,是郝向東的秘書,他舉了一把黑傘下車,飛快地跑到她麵前。“小溫,你怎麼在這裡?”
“李秘書?真是出大事了是不是?”溫語怔了下,“是不是我爸也來了?我想進去看看,我擔心裴少北,可是我沒有通行卡!”
“嗯,是出了點事。郝書記在車裡,他現在不方便,小溫,你跟我來!”李秘書親自把溫語安排到了後麵一輛車裡,交代給一個年輕的勤務員。“小陳,這是溫語,我一個舊識的女兒,你等下把她帶進去,看到裴shizhang,把人領過去就可以了!”
“是!”那小陳也是訓練有素,沒有多問,隻對溫語頷首,扯了扯唇,溫語上了車子,直接進礦,然後又過了一會兒,有人在大雨中舉傘出來迎接,溫語看出那人是錦寧的市委書記,他帶了幾個人迎接郝書記,不知道在大廳說了什麼,然後又回到了車裡,李書記的車子在前麵帶隊,帶著人直奔礦井入口處。
溫語下車後,就看到大雨中,黑壓壓的人群,有足足上千人,有女人們撕心裂肺的哭聲,有謾罵聲,悲憤難平,而公安武警個個出洞,似乎在防止暴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