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表情肅穆,整層樓彌漫壓抑,手術室門外的燈刺眼,已過兩個小時,周啟明還沒有出來。
梅院長和周啟航一起等在外麵,不知道怎麼接到消息的陶然此刻也來了,她的肚子已經很大,快要足月了,她靠在椅子上,及肩的頭發遮住了臉,從側麵看隻露出挺翹的鼻尖,還有上麵欲墜的淚滴。
“他為了裴素陽捅了自己一刀是不是?”陶然問著周啟航。
“陶然!”周啟航在陶然麵前站定,看著低頭不語暗自落淚的陶然,眸光很冷。“我不知道,應該是為了挽回什麼而做的最後掙紮,你能確定他會為你這麼做嗎?”
陶然沒有說話,也沒有動。她知道,周啟明不會為了自己這樣做,全天下能讓周啟明失去理智不要命的女人也就隻有裴素陽,而她陶然不是周啟明心尖上的肉,她做不到。
周啟航不願去多說什麼,可如今看到自己的大哥躺在手術室裡,過了二個小時還沒有出來,他也著急了。“這就是你要的結果嗎?幾個月了,他不肯跟你結婚,你以為懷著他的孩子就可以威脅他跟你白頭到老了。陶然,結果就是這樣,你一意孤行,最後什麼都得不到。他的一顆心就不在你身上!裴素陽不會再更我哥在一起,你能確定她就會跟你在一起嗎?”
陶然說不出話來,她不能,她努力的結果,隻是讓周啟明更加厭惡她,讓周啟明這幾個月一句話沒有跟她說過,每次看著她的肚子,都充滿了怨恨。
梅院長也走了過來,低頭看著陶然,語氣涼薄:“陶然,你也看到了,你們在一起,不會幸福。啟明心裡沒有你,如今彆說啟明不會娶你,我也不會再支持你,便是害了你,你懷了周家的孩子,非要生下來,周家也不會逃避養育責任,至於你想嫁給啟明,這是不可能的事!他不愛你,你還年輕,孩子你生下來,送到周家我來養,要是你舍不得,就自己帶著,撫養費我們周家出!”
聽到梅院長如此清晰的話,陶然身子顫抖的厲害,周啟明不知道怎樣了。“梅姨,我是最不想啟明出事的人,我那麼愛他,那麼——”
梅院長不聽陶然的話,打斷她:“你的愛太傷人!彆以愛之名做任何傷害彆人的事,否則就是犯賤。啟明是我的兒子,他要是挺了過來,是他命大,這一切,不能說怪你,但你懷的這個孩子,也的確是造成他跟素素分手的原因之一,也是最主要的原因。陶然,你要是對他還有點心,就不要再刺激他,也彆再糾纏他!”
陶然呐呐不語,她此刻,也知道一切不過是自己在作繭自縛而已。
手術室的門突然開了,主刀醫生對梅院長道:“院長,人沒事了,但很危險,一直叫著‘素素’的名字,我不知道誰是素素,能把素素找來就好了!”
周啟航和梅院長對視一眼,眼底說不出的無奈。“素素不在錦海,啟明現在沒醒來嗎?”
“他好像潛意識的昏迷,不願意醒來!睜開眼,看了一圈,又閉上了眼睛。”主刀醫生也很無奈。緊接著,周啟明被推出了手術室,臉色毫無血色,比送進醫院之前還要像鬼三分。“好在大公子身體素質好!手術非常成功!精心調理會沒事的!”
陶然此刻看到周啟明眼睛緊閉,竟然能看到眼皮上細微的血管,這麼脆弱的周啟明,是她這麼多年來沒有見過的。
男人有千百麵,女人最不願看到的,便是他受傷的模樣。尤其是那個男人,是自己深愛的!而這樣的自殘,卻是為了另外一個人,陶然到此刻,終於明白,她輸了,輸得徹底。
那些和周啟明共同經曆過的過去,在她在手術室外等待的時刻裡,一一在腦海裡閃現,再大的不甘心,再深的執念,也會因為那個男人不愛自己而最後消融掉,再大的不甘心也在等待的過程裡被稀釋,沒有力氣再去守護,隻要他好,一切無所謂。
術後兩小時是不能讓病人睡著的,麻醉未醒,怕發生意外。
周啟航直接進病房,陶然也進去了。陶然就在病房的床邊,看著周啟明,輕聲地開口:“啟明,我知道你討厭我,我知道我做錯了一些事,我如今什麼都不想了!你醒來吧,我不會要求你什麼了,再也不會,也會從你麵前消失!孩子的事,與你沒有關係!”
周啟明動了動眼皮,然後緩緩的睜開,目光很冷的望著陶然,不言不語,隨後又閉上了眼睛,陷入了沉睡裡。
陶然低頭看著他,眸光中蘊涵著無窮無儘的苦澀,他虛弱的臉色,讓她覺得刺眼,清秀的五官痛苦的糾結在一起,握緊的拳頭鬆了又握,硬生生的壓下一切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