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裴素陽才在電話這端啟聲:“梅姨,這一切都和我無關了。請您以後不要打韓簡的電話,不要打擾我跟他的生活。韓簡大度,不代表他不介意,彆人的一切和我都沒有關係了,我隻關心韓簡,其他的男人,和我沒有關係!當然,我希望周啟明早日康複!但我不會過去看他!”
她低著頭,但每個字都說得很清楚,韓簡在客廳裡,聽著她的話,每一個字都進入了他的耳朵裡,唇邊一抹淡淡的笑意,苦澀而欣慰。
“素素,啟明躺在醫院裡連危險期都還沒過!你真的忍心嗎?”梅院長難以置信,一向教養良好的她也忍不住抬高了聲音。
裴素陽喘息著,不再落淚。“梅姨,刀子不是我捅進去的,他自己不想活,我有什麼辦法?我也不想發生這種事!如果每個人不如意都朝自己肚子捅刀子威脅彆人,那還有什麼道理可言?做錯事就要承擔做錯事的後果。梅姨,我隻能說,很遺憾,也隻是很遺憾,我無法對他負責,更無法對他一輩子負責。”
“可是他愛你啊!”
“他更愛他自己,他若愛我,就不會逼我,不會拿自己的生命威脅我。您若覺得不滿意,我也拿刀子捅我自己一刀,還給他,但您想要我過去看他,這我辦不到!他以為捅了自己一刀就可以挽回我,讓我回到他身邊去,我若是彆的軟弱的女人,被他這樣一威脅可能真的選擇了忍氣吞聲吃回頭草去,但我不是!梅姨,您也看著我長大,我眼底容不得一點沙子,您應該也很清楚。他受傷了,我去醫院照顧他,端湯送水,甚至端尿,這很感人也很偉大,但我為什麼要這樣做?周啟明和我在他讓陶然懷孕的一刹就結束了,後來我原諒過他,可孩子還是出來了!現在您是不是覺得孩子死了,我就可以既往不咎?您想錯了,我可以忘掉所有不愉快,不再想誰對誰錯,但周啟明以後對我來說,也隻是陌路人,他躺在醫院也好,生死也好,都和沒關係了!我不虧欠他什麼。梅姨,人不能拿著執著當借口,一次次的傷害彆人!我的話完了,梅姨,請不要再打電話,我要睡了,明天還上班!”
說完,裴素陽掛了電話。
她癱坐在餐桌上,把電話放在桌上,“簡哥哥,吃飯!”
她拒絕了梅院長,她不會被任何人左右,她討厭的東西,不能讓自己愛的人也經曆,說不難過是自欺,但是此刻她更多的是無力感,沒有人可以威脅她,她寧願此生遺憾致死,也不會輕易妥協。
韓簡從沙發上站起來,抽完最後一口煙回到了餐桌邊。
兩個人很有默契,都不提周啟明的事。
默默地吃完飯,裴素陽收起碗筷,去廚房洗碗。
她從不做家務,不是她不會,是不願做。今天,卻心甘情願地拿起碗筷去廚房,深夜一點多,她在廚房裡洗碗,嘩嘩的流水聲淌過,她的心裡那點煩躁被帶走,漸漸趨於平和。
周啟明帶給她的傷害似乎也漸漸都平和了,她是個很驕傲的女人,讓周啟明忍了很多,自己也忍了周啟明很多。所有一切都是注定的,走過去,方知道他們不合適。
她曾想過周啟明有一天後悔的樣子,也幻想過陶然倒黴的樣子,但是真的來臨的時候,她沒有感到一絲快意,也沒有一絲的輕鬆,反而覺得異常的沉重。他們承受的痛苦,並不會讓她好過,但她知道,再也不會回去,或許這一刻殘忍,但周啟明徹底死心後,也許會大徹大悟,重獲新生。倘若他一蹶不振,那也是對不起過去他們曾經相愛過的舊時光!
未來,他們彼此,也隻能是,形同陌路,舊情人,永遠不再是朋友!周啟明死了,她遺憾,但和她真的無關了!
洗完碗,一回頭發現了倚在門邊的韓簡,他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看著她,眼神幽暗,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兩人對視著,誰也不說話。
韓簡的眸子像深潭一樣,鎖住她的容顏。
“簡哥哥,你今天吃的不多!”裴素陽反而平靜了很多。
“還可以!”韓簡劍眉一皺,有點訝異裴素陽居然會注意到他吃了多少,但他麵色不變,隻是望著她。
裴素陽擦乾淨了手,柔聲道:“梅姨不會再打擾你了,若是還打擾你,你直接拒絕就好了,我是不會去看周啟明的!”
“真的那麼放心?”韓簡挑眉看她。
“不是十分放心!一點也不想他死!”她才出口,韓簡便眸子一眯,眸光遽沉,她一愣,連忙道:“但生死由命,一切和我沒關係!”
“當初你的眼光實在不怎樣!”韓簡冷哼一聲。
他以為天底下就他一個瘋子,十六年心底隻惦記一個女人,想不到周啟明是個糊塗蛋,以死相逼隻會將素陽推得更遠。周啟明想跟他爭女人,想都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