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程靈波突然低吼了一聲。
裴啟陽一愣,皺眉:“這麼怕回家?無顏見父母吧?”
“我沒父母!我是孤兒!”她低吼著,垂下頭去。“我不需要去醫院,我清楚的知道,我沒病!”
“呃!”裴啟陽一愣,笑容瞬間僵住,有一絲心疼在心間蔓延,堵得心有點難受,他怔了下,開口道:“小胖子!我不知道——”
“知道不知道與你什麼關係都沒有!”她打斷他的話,看著遠處,手緊緊的攥緊,尖銳的指節刺痛了手心。
“.......”這一點,裴啟陽倒是沒想到,她竟然是孤兒。“小胖子,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雷鋒也沒父母!”
“彆管我!不需要你的假好心!”她的聲音更加顫抖了,極力地壓抑著不想宣泄出來,五官緊繃著。咬咬唇,她輕聲開口說:“是沒什麼大不了。”
“難受嗎?要不要去找徐醫生拿點消食片?”
她轉身,大步順著訓練場走,“不用了!”
走得這樣堅定,卻不是回宿舍的方向,而是順著訓練場走!
他看著她一步一步走向操場,身影倔強而默默然,他笑了笑,這孩子叛逆的很!
她從來沒跟任何人說過這麼多的話,連姑姑都沒有,卻對這個妖孽教官說了這麼多,甚至最窘迫的事都被他看到了。
她是孤兒,對,她就是孤兒,永遠都是一個人!她緊緊咬著嘴唇,生怕一放鬆,淚水便要不爭氣地流下來了。
就這樣大步走著,一直走,不停的!
裴啟陽也跟著大步走了過去,等到追上後,他一把扯住她,一低頭看到她覺強的咬著唇的神情,他先是一愣,繼而一手把她攬進懷裡,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胸口,“哭出來吧。”
她依然緊緊咬著唇不說話,也倔強的不哭。
“程靈波,哭出來,難過就哭出來!”
她的身體在顫抖,卻不說話,他的聲音裡有奇怪的安定人心的作用,讓她一下放鬆!
不會哭,她一直不會哭,因為姑姑說,哭,隻會讓自己臉臟而已,什麼都解決不了!可眼角卻不斷滲出淚水,那麼努力壓抑著的委屈,因為他一句話就釋放了。
她還沒完全長開,身高也就160不到,站在裴啟陽身邊,才到他的胸膛,她一動不動地伏在他的胸膛上,也沒出聲,任由他的手輕輕地按在她後腦殼上。
她什麼都沒來得及想,沒想為什麼多年的憋著的委屈會發泄在一個妖孽男人的身上,沒想為什麼他叫她哭她就真的哭了,嗅到他衣服裡涼徹心扉的薄荷味,可以讓人清醒,卻又讓人迷戀的味道。
裴啟陽沒說話,聽著她無聲的抽噎。
她哭的時候沒有任何的聲音,隻是不斷抖動著肩頭。即使是哭,也是這樣無聲息,如果不是胸口的溫熱液體和她不斷顫抖的肩膀,他不會知道她落淚。
這一刻,裴啟陽眼神在黑暗中,更加的幽深,莫名,竟多了一抹心酸的溫柔。
“回宿舍?”他試探地問了一句,卻沒得到她回應。
托起她胖胖的下巴,看到她眼睛裡已經沒了淚,隻剩下一雙被淚水洗滌後格外明亮的大眼,“嗯?”
程靈波堅定地說道:“不回!”
他歎了口氣,又氣又無奈,隻能又問道:“大小姐,你不想睡覺啊?半夜了!”
“不睡!”她的語氣有點賭氣的味道,有點愛咋咋地的意思。
他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遠處昏暗的光線照在他微笑不語的臉上,隱隱透著一層金光,煞是好看。
良久,他才說:“得!我們還是彆在訓練場了,萬一等下巡夜的發現,我可真說不清了,整的好似我吃你豆腐一樣!我雖然變-tai,但還沒變-tai到饑不擇食的地步!”
懶得開口,程靈波隻說了一句,泄露了一瞬間的脆弱:“不回宿舍,隨便去哪裡!”
車子在暗夜裡穿行,耳邊呼呼的風聲刮過,裴啟陽開的是軍車,一輛綠色的吉普,車子在桐城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餐廳停下。
程靈波沒反應過來。
“剛才你吐過了,估計胃裡沒東西,喝碗粥!”他把車子停在停車場,然後轉頭看她一眼。“隻許喝一碗粥,多了不行!”
程靈波下了車子,皺著眉頭看著這裝修的古香古色的餐廳,上麵寫著幾個醒目的大字,24小時營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