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章的回信十分簡短,隻有一行字:
「明日父親去裴府找你。」
沈雲嬌瞧著這封信出神了好一會兒。
阿爹此次過來,是想看看她與裴之玄到底是怎麼回事吧?
沈雲嬌揉揉眉心,知道沈知章明天會過來後,她稍微放心些了。
上輩子沈知章也是被文武百官彈劾,然而當時的他不可一世,十分傲慢無禮,根本不把這些彈劾和謾罵放在心上。
沈雲嬌覺得這也是後期他成為太子眼中釘的原因。
現下趁沈父還沒有釀成大錯,一切都還來得及挽救的時候,沈雲嬌決心要跟沈知章好好說一下站隊的事情。
月色清冷,靜謐的深夜裡,偶爾聽見一聲蟬鳴。
「唔。」
裴之玄皺著眉頭,慢悠悠地醒來,他原本一直流汗,將衣服、床褥都打濕了,但現下卻覺得渾身清爽乾淨。
身上的衣服也與之前的不同。
是沈雲嬌幫自己換衣服的嗎?
裴之玄抬眼望去,女子正坐在他床前的書桌上,伏案沉睡,麵前還放著一本看到一半的書籍。
他費力起了身,輕輕地挪到她的身旁,在她麵前緩緩坐下來。
女子睫毛濃密,在燈光下投下一片陰影,細眉舒展平和,看起來乖巧柔順極了。
裴之玄默默抬手,修長的手指勾起了她額前的碎發,將它們全數地捋在耳後。
這時候沈雲嬌卻醒了,她感受到了有人在觸碰自己,猛地睜開那雙清淩淩的眸子。
裴之玄收起了手臂,澀聲問道:「怎麼不去睡覺?要守在這裡。」
沈雲嬌坐了起來,看了看窗外濃厚的夜色後,她抻了抻懶腰道:「還不是怕你發燒了。」
裴之玄努努嘴,他想跟沈雲嬌說,現下他已然覺得好受多了。
可他怕自己這麼一說,沈雲嬌會乾脆地走掉。
「雲嬌,你可以扶我去書桌旁嗎?」裴之玄低聲請求,他容顏蒼白,看上去有種玻璃美人的感覺。
沈雲嬌靠近他,將手扶在了他結實的小臂上。
腦海中不禁想起昨日那萬分危急的畫麵,裴之玄的反應非常迅速,居然能在頃刻之間就將自己護在懷裡。
如果不是常年練武之人,怎麼會有如此敏捷的反應?
「裴之玄,你是不是練過武功?」沈雲嬌隨口好奇問道。
裴之玄先是一愣,而後苦笑一聲:「看來你真的忘記了。」
忘記了什麼?
沈雲嬌呆呆地。
裴之玄輕輕嘆息道:「我從小就跟著父親打獵,後來進了禁軍操練許久,我的師父是禁軍統領由紳,那時候婚約下來的時候,他還為我打抱不平,半路堵了沈相。」
「不是你說的,你想要能文善武的男子,這才選了我嗎?」
裴之玄平平淡淡地說道,言語裡似乎沒有半點埋怨。
沈雲嬌將他扶到書桌前坐下,裴之玄見她沒有回應,也沒有繼續說下去了。
他眼前有一疊公文,受傷兩日了,都還沒來得及看好。
「裴之玄,你是不是也上書去彈劾我父親了?」沈雲嬌看著認真的裴之玄,鬼使神差地問了這麼一句。
她一開口就後悔了。
這不是明擺著嗎?裴之玄恨阿爹恨得要死,如今有機會能彈劾沈知章,他會傻到放棄嗎?
裴之玄眼睫輕垂,握著公文的手指微微攥了攥,轉而無奈地笑了一下,「你以為我也彈劾了沈丞相嗎?」
「我隻是問問。」沈雲嬌忙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