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之玄又慢條斯理地說道,「陛下,微臣才去了短短一日,就見識到了這荷花宴的浩大。」
「哦?」蕭懷謹假裝饒有趣味地問道,「卿且描述看看。」
「回陛下,宴會上各種珍饈佳肴琳琅滿目,臣見識淺薄,有好幾道曠世佳肴都認不得。不僅如此,宴會上世家公子小姐泛舟遊湖,喝多了還將美酒成桶成桶往外倒,奢靡至極。」
這話越聽越不對勁,林子裕額頭冒起了豆大的汗珠,他惶恐辯解道,「這、裴大人形容得未免有些誇大,不過是孩子間玩笑嬉戲。」
「林大人,將酒倒入湖中是玩笑,那將碎銀子撒著玩呢?」裴之玄冷眸直盯林子裕。
「微臣隻是去瞧了一會兒,自認為不適應便回家了,可朝中有許多大人都去了這個宴會吧?」裴之玄唇線拉直,毫無情緒地回道,「聽說這蓮花宴居然持續了整整三日,邀請了刑部戶部的許多官員。」
「三日?」
在一旁的汝南王聽得火氣直冒,他向前邁了一步重重朝皇上一跪,「陛下明鑑,臣在邊關與眾多將士們保家衛國,沒曾想京城內公卿世家竟然浪費奢靡到這種程度。臣覺不公!」
汝南王此話一出,滿朝譁然。
戶部尚書意料到,這是一場針對自己的捧殺時,為時已晚。
蕭懷謹眼中流出一絲譏諷笑意,他語氣閒散,意味深長地說道,「看來林大人是有福氣,朕的將士們卻是沒有福氣的。」
下邊瞬間鴉雀無聲,眾人怔愣,不知道新帝所言何意。
但睿王心底清楚,皇帝是要開始磨刀霍霍向豬羊了。
他雖然將虎符已經交給了蕭懷謹,但心中還是關心自己的軍隊和將士們,既然皇帝想增加多些軍糧軍銀,順便敲打下那些小人,他何不推波助瀾一下?
於是睿王順勢出列,拱手回道,「陛下為何如此說?」
「愛卿們都知道,前幾日汝南王和睿王帶領精兵特地麵聖,將士們雖然個個英勇年輕,但穿得鎧甲武器都早已生鏽,朕心痛至極。」
蕭懷謹緩緩起身,冷聲嗬斥道,「今日聞戶部尚書孫女的荷花宴會,奢靡放肆到如此地步,實在令朕寒心。林大人,朕想問問你,此番教養孫女,你還有無半點儉以養德的心思?」
林子裕擦了擦額上的冷汗,「臣知罪,臣回去一定會好好訓斥孫女一番。」
「光是訓斥就好?」蕭懷謹嗤笑一聲,冷如寒冰的視線投向林子裕,「林大人,你作為戶部尚書,可知道如今國庫有多少萬兩白銀?年初的旱災,以及四月的北伐,又耗去多少兵力銀兩?」
「臣、臣不甚清楚。」
「嗬嗬,你這個戶部尚書,算是空有其名。」蕭懷謹揮了揮袖,坐回到龍椅上。
林子裕嚇得身體發軟,他狠狠地叩頭求饒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他並非不知道國庫有多少存銀,隻是先帝在時,就揮霍無度,國庫早已經虧空到隻剩下三千萬白銀。
他明知此情況,還大肆舉辦宴會,皇帝聽了豈不是更加生氣。
「這般高粱輕薄仕宦之流,陛下留著還有何用?!」汝南王一聽,氣得拳頭都握緊了,「陛下要為邊關將士們著想,千萬不能讓我等忠心之士寒心!」
朝臣們一聽,紛紛跪了下來。
蕭懷謹環顧四周後,一步步從玉石台階上走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