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誰偷的(1 / 2)

花開錦繡 吱吱 3013 字 8個月前






傅庭筠想到陳媽媽等人灌她藥時寒煙和綠萼的悄無聲息。

她們倆是最後服侍她的人,也是了解內幕的人之一,既然她都要“病逝”了,陳媽媽等人又怎麼會放過寒煙和綠萼呢?

她之前雖然擔心兩人的處境,可想到趙淩因為母親的遭遇,特別反感那些欺淩孤幼之事,如若陳媽媽等人要害寒煙和綠萼,趙淩當時看見了,肯定會援手相助。抱著這絲僥幸,她選擇了掩耳盜鈴,可現在……恐怕趙淩去的時候,寒煙和綠萼早已被陳媽媽害死了,所以他看見她被灌藥的時候才會那樣憤怒,以至於殺了陳媽媽等人。

因此果慧、果智兩位師傅才會安然無恙,知道她被人救走了之後家裡的人才會那樣的慌張,對於陳媽媽等人的死,傅家隻能說是碧雲庵被流民搶劫,否則,死了這麼多人,官衙定是要介入的……

趙淩,趙淩……要不是他,她早就隻是一縷冤魂了!

傅庭筠在心裡輕輕地喊著他的名字。

他不告訴她,也是怕她傷心吧!

不管是什麼時候,他都是先顧著她的。

傅庭筠不禁落下淚來。

寒煙也好,綠萼也好,甚至是死去的折柳和剪草,不過是因為服侍她,就落得這樣一個下場。她們是何其的冤枉!

想到這裡,傅庭筠不由咬牙切齒。

都是左俊傑!

要不是他,折柳她們怎麼會死?要不是他,寒煙和綠萼怎麼會被害?

她問雨微︰“是誰幫你收拾我的箱籠?”

雨微伏了下去,額頭抵在冰冷的青磚上,身子瑟瑟如秋風中即將凋落的枯葉。

她哽咽︰“是大奶奶屋裡的墨香!”

“你說什麼?”傅庭筠聞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堂嫂屋裡的墨香,原是她屋裡的小丫鬟,不僅長得漂亮,而且讀書寫字頗有天賦,別人花上一天的工夫才能背下一段佛經,她不過一個時辰就背熟了。大堂嫂因常年要抄佛經,特意向母親討了她去,還給她取了墨香這個名字。她剛進府的時候,不過八、九歲,是由雨微帶的,兩人親如姊妹一般。墨香後來又做得手好詩,在傅家慢慢得了些文名,府裡的仆婦逢年過節、婚喪嫁娶都喜歡請她寫喜聯或是挽聯,她漸漸有些倨傲,等閒人等從不搭理,傅庭筠雖然不喜她的性格,但見她在雨微麵前卻始終如一,念著她這份真性情,有一次六嬸嬸訓斥她的時候,傅庭筠還曾幫她勸解六嬸嬸。

傅庭筠勃然大怒,咄咄逼人地道︰“你怎麼知道是她?既然如此,你當時為何不說?你知不知道,你這樣顧著她一個人,卻是害了這麼多的人!”

“我當時不知道,”雨微哭起來,“我當時真的不知道。我和她雖情同手足,可我也不是那是非不分的人,何況出了這樣的大事,弄不好小姐屋裡服侍的都要死,我就是有心護著她,可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和我一個屋裡住了好幾年的折柳、剪草她們被冤枉甚至是丟性命啊!”她泣不成聲,“我想著她是大奶奶身邊的人,左俊傑又是大奶奶的兄弟,我回了華陰甚至不敢去找她。是後來和依桐姐姐說起,依桐姐姐說她自縊身亡了,死的時候已經有五個月的身孕,我這才想起來……有段日子她不知道跟誰在學畫畫,每天高高興興的,我給大奶奶繡的那幅觀音像就是她畫的,她囑咐我,讓我千萬別說出去,還說,家裡的姊妹因為她會做兩首詩就對她滿心忌妒,要是知道她跟著他學畫畫,還不要把她給恨死。我追問她跟誰學畫畫,她怎麼也不肯說。當時四房的八少爺總是圍著她轉,我以為是八少爺,還告誡她,四太太精明能乾,八少爺性情軟弱,她要是有這心思,趁早讓八少爺過了明路,要不然,等四太太發現,八少爺肯定不會護著她,而且她在孀居的大奶奶身邊服侍,隻怕大太太、大奶奶也不會饒過她。她聽了隻撇嘴,很是不屑地說,八少爺也就哄哄那些不識字的小丫鬟,想學著古人要她紅袖添香,先把《千家詩》背利索了再說。

“我知道她喜歡那些有學問的,聽她這麼一說,放下心來,準備過些日子再好好問問她。可後來,先是有小姐的及笄禮,後有俞家來信說過夏天的時候派人來商定婚期,我們忙得團團轉,我暫時也顧不上她……現在想起來,那人肯定是左俊傑。除了他,沒有誰能隨意進出大奶奶的屋子。而且墨香平時來我們屋裡不過是坐坐就走,隻有事發前的那幾天,她連著兩次來看我的時候都是在黃昏,我和折柳正忙著將給小姐晾曬的衣裳、被褥收進箱籠。有一次小姐的貼身衣物收了沒來得及疊,就放在床上,她一邊和我們說話,一邊幫著疊衣服。還有一次,放你貼身衣裳的箱籠我明明記得關上的,轉身卻發現又打開了,我隻當是忙糊塗了,沒有放在心上……她女紅不好,卻會畫畫,分明就是她動了手腳!”

雨微的表情有些呆滯。

“再就是依桐姐姐那兒,以為我已經死了,想為小姐、為姊妹們洗清冤情,曾悄悄打聽過左俊傑,不僅發現墨香的死是被大奶奶給壓下去的,就是左俊傑逃走,也是大奶奶通的風報的信,因為這個,如今大太太對大奶奶很是不滿,不僅借口天災人禍把大奶奶身邊的人全都換了,還讓大奶奶搬到了後花園的汀香館住,吩咐大奶奶沒事不要隨意在家裡走動,免得驚嚇了家裡的小姐、少爺們。”

雨微說完,“砰砰砰”地給傅庭筠磕著頭︰“小姐,我知道,這些全是我的錯,我就是死一千遍,死一萬遍,也不足以彌補我犯下的錯。可我要是死了,小姐的事就更說不清楚了。我要活著,要去京都找到老爺,找夫人,把這件事告訴他們。到時候就是老爺、夫人不說,我也會去跟折柳她們做伴,求她們原諒……”她抬起頭來,潔白的額頭一片殷紅,“可我沒有戶籍沒有路引,隻怕還沒有走出百裡就會被人當成逃婢送到了縣衙,隻好在在這驛站周圍徘徊,看有沒有好心的人願意買我為奴,帶我去京都。可大半年過去了,偶爾遇到幾個好心的,或無力帶我去京都,打發我些碎銀子讓我另謀生路;或是仔細地盤問我的來歷我卻露了馬腳讓人頓生疑竇,懷疑我是逃婢;大多數,卻是覬覦我的容貌。我是罪孽深重,隻要能讓我見到老爺、夫人,我什麼都不怕,可我怕就是如了他們的意,也不過是被他們哄騙,成為是第二個墨香罷了……小姐,”傅庭筠錦衣怒馬,她不敢問傅庭筠的遭遇,直直地望著傅庭筠,額頭的鮮血爬過她的麵頰,“我們去京都吧?我把這些都告訴老爺和夫人,老爺和夫人知道您是冤枉的,一定會為您做主的。那左俊傑既然誣陷我們,他不仁,我們為何還要和他講什麼什麼義,我們也可以誣陷他啊……”她的表情猙獰,“我就是死,也要咬那左俊傑兩口!”

“好,我們去京都!”傅庭筠站了起來,表情冰冷,下頜微揚,整個人仿佛突然間變得肅穆莊重起來,隱隱有種令人不敢忽視的威嚴,“左俊傑就是死了,我也要把他的屍體找出來!”

那鏗鏘的語氣,讓雨微心頭一顫。

※※※※※

馬車輕快地走在通往京都的驛道上,傅庭筠麵沉如水,閉目靠著大迎枕,心念萬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