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成親(1 / 2)

花開錦繡 吱吱 3517 字 8個月前






進入七月底,下起雨來。陰雨綿綿,直到八月初四才停。

過來本司胡同幫忙的全福人是金吾衛前衛指揮使陳雲生的長媳石氏,她不過二十七、八歲的年紀,相貌端莊,辦事利索,是個十分能乾的女子。

她笑著從外麵走了進來︰“一直在擔心這雨會下個不停,這下可好了,停了雨,明天正好送嫁妝。”又道︰“這日子是誰選的?像算準了似的!”嘖嘖稱奇。

是母親選的。

不過是隨手翻了個最近的日子,不曾想竟然久雨而停。

傅庭筠聽老一輩的人說過,送嫁前刮風下雨,成親後風和日麗,是最好的日子——刮風下雨象征著從前的苦難和不如意,風和日雨象征著以後的順利和圓滿,寓意著從前的種種苦難和不如意都隨著出嫁而煙消雲散,以後的日子隻有幸福和美滿。最怕是送嫁前風和日麗,成親後刮風下雨,那就寓意著從前的幸福歡笑都像那好天氣似的一去不復返,以後的生活會充滿了種種的困難和風波。

難道她和趙淩就要苦儘甘來了?

她不由抿了嘴笑。

又因說的是自己的婚事,她不好多說什麼,親自奉了杯茶給陳石氏。

幾天下來,陳石氏和傅庭筠等人已經有些熟絡,她笑連稱“不敢當”,站起身來接了茶盅。

傅庭筠要嫁的人和她公公是同僚,而且品階相當,她的丈夫卻不過是個校衛罷了。何況來時公公曾反復叮嚀,請她去做全福人。是皇上在潛邸裡的軍師先生的意思,讓她到了本司胡同,務必要用心打點婚事。說不定以後他甚至是她的丈夫還要先生。

想到這裡,她略一猶豫,支了正端著點心攢盒過來的雨微︰“東西我都清點齊了,隻等著史家胡同那邊來催妝了。”她拿出嫁妝單子遞給雨微,“你是要跟著陪嫁過去的,又細心。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幫我對一對,一來看看我有沒有什麼遺漏的地方,二來等小姐嫁過去,你也好幫著把東西都收到庫房裡。”

傅庭筠陪嫁的東西並不多,一些古董字畫什麼的。都是從趙淩那裡拿過來的,很貴重。

雨微覺得陳石氏的話有道理,笑著應了,去了隔壁放嫁妝的廂房。

陳石氏就從懷裡掏出一本薄薄的畫冊遞給了傅庭筠,低聲道︰“你看看,新婚之夜用得著!”

傅庭筠當時臉就紅了。

六嬸嬸也曾這樣塞了本畫冊給她,還細細地跟她講了半天……

傅庭筠胡亂地應了一聲,把畫冊收了起來。

陳石氏見她好像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似的。不由暗暗奇怪,提醒她︰“你就不看看是什麼?”又道,“趁著我在這裡,有些事也正好和你說說。”

“不,不用了。”這種事,她當時都沒有勇氣問六嬸嬸去討論,何況是才剛剛認識不久的陳石氏?“我還有話想問問嫂嫂,”她沒話找話道。“我聽說嫁妝送過去了,都會放在正屋前的院子裡供大家以看,正是宴請的時候,聽說還搭了台唱戲,人多手雜的,要是嫁妝丟了怎麼辦?”

她出宮沒幾天懿旨就到了。趙淩那邊賞了對桌屏,她沒有看見。她這邊賞了福祿壽三翁,正是出嫁第一台用的東西。她可以想象這樣的嫁妝一路抬到史家胡同將是何等的熱鬨風光。

陳石氏覺得自己挺直理解傅庭筠的心情的。

不說別的,就是傅庭筠匣子裡的那些首飾,蓮子米大小的珍珠,紅得像能滴得出血的紅石寶。隨著光線始終閃爍著一道璀璨光芒的貓眼石,就不下兩千兩銀子。更不要說那些宋書端硯了。

她忙笑道︰“我會跟著去鋪床,到時候會把嫁妝單子交給那邊的人福人,她會派人在一旁守著,決不會讓人隨手摸了去的。”又道,“何況小姐還要派一個貼身的跟著我一起過去,她會在史家胡同過一夜,熟悉熟悉環境,等您過去了,她也好幫著端茶送水。”說起這些事,她不禁問道︰“不知道您準備讓誰跟著我一塊過去?”

“珍珠吧!”傅庭筠笑道,“我出嫁後,這邊還要雨微幫著收拾收拾。她年紀大一些,遇到事也知道怎麼拿主意。”

到時候東西都搬了過去,她隻要穿戴整齊地坐著轎子嫁過去就行了,可滿地的鞭炮渣子,借了孫家的桌椅板凳什麼的,都要清點還給孫家。

“這樣也好!”陳石氏笑道,“我蔻兒年紀雖小,卻機靈乖巧……”

兩人的話題終於轉到了出嫁的相關事宜上,傅庭筠不由暗暗地鬆了口氣。

第二天一大早,史家胡同那邊來催嫁,領頭的竟然是陌毅。

他站在院子裡嘻嘻笑道︰“我可是出了大力的,新媳婦進了門,可別忘了親手整桌好吃的犒勞犒勞我們!”

傅庭筠在屋裡紅著臉“呸”了他一聲。

因為吉時是晚上的亥時,傅庭筠這邊不過是給鄰居們發了些喜糖,桌了兩桌酒,她睡到卯時才起來,陳石氏親自幫她絞了麵,梳了頭,蔻兒端了蓮子百合湯進來服侍傅庭筠吃過後,換了嫁衣,已到了下午的酉時。

或者有心結,覺得自己罪孽深重,傅庭筠出嫁,雨微隻在外麵幫忙,並不插手她屋裡的事。

陳石氏吩咐蔻兒去給傅庭筠下碗麵︰“隔得不遠,轉眼就到,還是先墊墊肚子。等會還有你鬨騰的。”

傅庭筠沒有拒絕。

她還記得三堂姐出嫁的時候,因為三姑父家離傅家有五十幾裡地,要走一天,半夜起來梳妝,天剛剛亮就發了親,又因為隔得遠,三堂嫂怕半路上要如廁。連口水也沒敢喝,拜過堂後又有男方的叔祖母、伯母、嬸嬸、嫂嫂、小姑子來觀看,她連偷偷吃口點心的機會都沒有,三天回門戶的時候隻叫苦,說“差一點就餓得昏過去了”。

吃過了麵,陳石氏給她化妝。

用胡粉給她勻了麵後,她站在那裡左看右看,半晌也沒有動手畫眉。

傅庭筠忙道︰“是不是我臉上太乾了?”

“不是。不是。”陳石氏笑道,“我瞧著這胡粉塗在您臉上還沒有素麵的時候看著白淨在光澤……”一時間竟然有些遲疑在不要繼續下去。

“那,那就素著麵好了。”傅庭筠道,“隻抹點口脂好了。”

陳石氏想了想,道︰“也好。就抹點口脂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