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瑤佳不免皺了下眉，皇上的眼睛眯了起來看向許貴嬪：“你可有什麼證據？”</P>
皇後看向許貴嬪的眼神也淩厲了幾分。</P>
“嬪妾自然是有了證據才來向皇上稟告的。”許貴嬪自信說道：“張小媛近日飲食用度皆有宮中最經驗的嬤嬤盯著，今日宴席上有一道甜湯，紅糖棗薑水，嬪妾親眼看著張小媛就是喝了這個湯水後就出了事。”</P>
“這道湯本就適合孕婦喝，淑妃和趙榮華也是喝了的，為何偏偏說是張小媛喝了湯水出事？”言瑤佳忍不住問道。</P>
許貴嬪笑了一聲，道：“淑妃和趙榮華是喝了沒錯，但張小媛喝的卻和她們不是同一樣湯水。”</P>
皇後冷聲道：“許貴嬪這麼說是在表明本宮監管宴席不力了？”</P>
許貴嬪連忙道：“皇後娘娘誤會了，嬪妾並未說此事是皇後監管不力，嬪妾隻是說這件事有貓膩罷了。”</P>
皇上轉了轉手裡的茶杯：“許貴嬪的意思是，這碗湯水是有人給張小媛下毒了？”</P>
許貴嬪讓身後的蘭英蘭香上前，她們倆手上各拖著一個食盒，許貴嬪打開取出了三碗紅糖棗薑水，一一擺在了桌子上。</P>
“這一碗是張小媛喝的，這兩碗分彆是淑妃和趙榮華喝過的，嬪妾看著剛才一陣混亂，怕事後又無處尋找，便收了起來。”許貴嬪解釋道。</P>
言瑤佳看著桌上三碗鮮紅色的甜湯，也不知道許貴嬪要做什麼，隻好靜觀其變。</P>
“正好有太醫在，皇上讓兩位太醫驗驗看是否有什麼不妥？”許貴嬪請示皇上道。</P>
皇上聞言點頭，示意太醫上前檢查，一會兒之後兩位太醫回報道：“啟稟皇上，這兩碗紅糖棗薑水都沒有問題，隻是這一碗有些許不同。”</P>
皇上看著桌子上的甜湯又看向許貴嬪，臉上沒什麼表情，皇後也看向許貴嬪，許貴嬪在皇上的注視下定了定神，看著皇後冷笑了一聲。</P>
言瑤佳覺得這氛圍不舒服極了，也不等皇上出聲就問道：“這一碗有什麼不一樣？”</P>
“回貴妃娘娘，這一碗裡加了紅果膏，孕婦禁食用，尤其是不足兩個月的，更容易出現滑胎之症。”張太醫回答道。</P>
言瑤佳看向皇後。</P>
皇後也是一驚，深知眼下爭辯不是好辦法，皇上最討厭推諉扯皮，皇後如今被擺了一道，無為爭執隻能讓皇上更加不快，想到此處皇後開口：“皇上，臣妾負責這次宴席的菜品，自然是千萬小心謹慎，沒想到竟出了紕漏，是臣妾管理不善，讓心懷不軌之人鑽了空子，望皇上責罰。”</P>
言瑤佳看著桌子上的三碗甜湯，又瞧了瞧許貴嬪，心裡隱約感覺到了什麼，許貴嬪果然是個會演戲的。</P>
“把今日準備這道菜的人傳過來。”皇上沒有回皇後的話，王德福示意韓木，韓木利索領旨出了芷蘿宮。</P>
許貴嬪看著殿中緊張的氣氛，眼底閃過一絲嘲諷，心情很好，看皇後吃癟真是比讓她得了萬兩黃金還開心。</P>
殿內安靜，皇上一直也沒說話，也沒看皇後，隻是偶爾轉一轉茶杯，言瑤佳忍住想要去按住時子楓的手衝動，這是時子楓小時候就有的習慣，每次他有點煩躁的時候都喜歡轉一轉茶杯。</P>
沒多一會兒，韓木帶著一個宮女走進來，宮女跪在地上戰戰兢兢。</P>
“皇上饒命啊，皇上饒命......”</P>
“閉嘴，不要吵了小媛休息，咱們問你，今日宴席上的紅糖棗薑水是你做的？”王德福看著宮女道。</P>
宮女磕了幾個響頭：“是奴婢，一共做了三碗。”</P>
“三碗都是一樣做的？”</P>
“一樣的，一樣的…就是。”宮女磕磕巴巴的回答，小心抬頭看了一眼皇後。</P>
王德福看她這幅樣子是有些氣，這擺明著就是要拉皇後下水，便提高了聲音問道：“這三碗紅糖棗薑水，你知道是給誰的嗎？”</P>
宮女抬起頭，又看了一眼皇後，皇後覺得莫名其妙，開口嚴肅道：“你回答王總管的話，看本宮做什麼？”</P>
“是給，淑妃和趙榮華，還有張小媛的。”宮女磕完頭又連忙補充了一句。</P>
皇上挑了挑眉，像是看到什麼有意思的事，停下了手裡轉的茶杯：“為何你每回答問題都看皇後？”</P>
小宮女抖的更厲害了，張了張嘴也沒出聲。</P>
許貴嬪麵似不忍的問道：“你知不知道張小媛喝了你熬的湯水差點滑胎，你竟然敢在湯水中做手腳？”</P>
“不是，奴婢也不知道，她說是穩胎的啊，不是滑胎的，奴婢不知道。”</P>
皇後聽這個宮女的話臉色變了變。</P>
“誰說的？你放了什麼？”言瑤佳心如擂鼓。</P>
宮女怯懦的把頭頂在地上，王德福看了一眼韓木，韓木上前抓起這個小宮女讓她抬起頭回話。</P>
“是，是鳳儀殿的姐姐，來給我，說是張小媛正得皇上寵愛，我做的好，能去芷蘿宮伺候。”小宮女斷斷續續回這話，臉色青白，十月份的深秋頭上竟全是汗。</P>
“你放肆！”皇後怒道：“你是誰的人？竟在這樣的日子攀咬本宮！”</P>
皇上回頭看皇後，皇後氣勢一滯：“皇上，臣妾沒有…”</P>
“皇後不用緊張，朕怎麼會相信她一麵之詞。”皇上安慰了皇後一句，沉著臉吩咐道：“將鳳儀殿的人全部傳來，朕倒要看看，到底誰在陷害皇後！”</P>
皇後臉色變得煞白，皇上這根本就不是相信她，今日這個人定是要從鳳儀殿裡出了。</P>
見皇上已經動怒了，王德福親自帶人去鳳儀殿傳人。</P>
皇後努力平穩自己的情緒，她轉頭看向許貴嬪，麵若桃花，好一張溫婉賢淑的皮子，裡麵裝的都是蛇蟲毒蠍。</P>
許貴嬪眼底劃過一抹冷笑，她倒要看看，皇後今天怎麼解這個局！</P>
皇後心裡暗恨，卻也沒有辦法，今日這口黃連她怎麼也要有吃下去了。。</P>
皇上看了看桌上的三碗甜湯，說道：“既然你是被人指使，你定然能認出來那個人。”</P>
“能，奴婢能。”</P>
鳳儀殿內的灑掃宮女，外殿，內殿宮女，還有大宮女花蓉一共九人都帶了來，皇上看向皇後身旁的甘春，甘春也趕忙站了過去。</P>
“你看著裡麵可有？”王德福問著小宮女。</P>
小宮女腿軟的站不起來，韓木拖著她一個個看過去，最終停留在一個穿著淡青色衣裳的外殿宮女身上。</P>
“是她嗎？”</P>
小宮女點點頭。</P>
皇後認命般的問道：“小玉！怎麼回事？”</P>
小玉嚇得撲通跪下，哭著磕頭求饒：“娘娘饒命啊，娘娘饒命啊，奴婢不敢了，真的不敢了...”</P>
言瑤佳看著許貴嬪在一旁一臉受驚的樣子，覺得皇後今天要栽在她手裡，言瑤佳不信皇上看不出今日事情的蹊蹺，隻是看皇上明顯在給許貴嬪長氣焰來壓皇後，她心裡是不舒服的，不知道有一天皇上會不會這麼對自己。</P>
小玉猛地磕頭：“是奴婢鬼迷心竅做錯了事情，花蓉姐姐，救我啊，東西不是你給的嗎！你說這陣子宮裡懷了一個又一個，皇後娘娘煩心的狠，趙榮華月份大了不能動，淑妃娘娘那邊也不好下手，就隻有張小媛月份還小，位分低又沒什麼靠山，所以才想到了這個主意，想讓張小媛喝一碗甜湯滑胎，這個主意還是花蓉姐姐想的，紅果膏也是你教我做的呀！”</P>
皇後慘白著一張臉看向花蓉，花蓉跪下磕頭求饒道：“皇後娘娘明鑒，這個事情奴婢也不知情。”</P>
小玉見花蓉不承認，更慌了神：“花蓉姐姐，難道你要撇清關係嗎？”</P>
花蓉哭著搖著頭：“沒有，沒有，奴婢絕對沒有，皇上，娘娘明鑒啊！”</P>
許貴嬪冷眼看著小玉和花蓉哭喊，按了按額角，抬眼對上了言瑤佳冷冰冰的目光。</P>
言瑤佳深深看了她一眼，見她胸有成竹的樣子就不順眼。</P>
“這件事情還需要仔細調查清楚才行，臣妾不相信這是皇後娘娘做的，今日是大皇子和大公主的周歲宴，皇後娘娘廢了這麼多心血，怎麼會在這樣的好日子做這種事情？而且這事情鬨大了有損皇家顏麵啊，皇上三思。”言瑤佳看皇上一直都不表態，她不能讓許貴嬪這麼順心，相比起來言瑤佳更願意和皇後打交道。</P>
皇上見言瑤佳在替皇後說話，看了言瑤佳一眼，點點頭：“貴妃說的有道理，今天本是個喜慶的日子，濯兒洗三禮，漾漾和阿澤周歲，可偏讓你們這些醃臢人壞了這吉利。”</P>
皇上看向小玉，冷聲問道：“是你做的嗎？”</P>
“是奴婢，可是…”小玉話沒說完皇上就低聲道：“拖出去，還有那個躺在地上的，一起都拖出去，花蓉…”</P>
“皇上！”皇後哀求的看了皇上一眼。</P>
“花蓉，打二十大板。”花蓉聽了發著抖謝皇上恩典。</P>
小宮女和小玉被侍衛捂著嘴拉出去，韓木駕著花蓉按在外麵開始打板子。</P>
花蓉大喊了幾聲就沒了聲音，皇後臉色極其難看：“皇上，臣妾治下不嚴，是臣妾的錯，也請皇上責罰。”</P>
“皇後何必把這錯誤往自己身上攬，朕怎麼會怪皇後。”皇上喝了口茶水，這茶已經涼了，並不好喝，皇上放下茶杯往遠處推了推：“今日張小媛受驚動了胎氣，沒想竟是下麵的人認為張小媛位低便好下手，那朕就晉張小媛為嬪位，特許她不用每日去鳳儀殿晨昏定省直到胎穩。許貴嬪今日有功，若不是許貴嬪心細如發，也不能這麼快就找到人，晉許貴嬪為婉儀。皇後，的確有禦下不嚴之過，就罰皇後三個月例銀。”</P>
“謝皇上恩典，皇上萬福！”許婉儀連忙謝恩。</P>
言瑤佳冷眼旁觀，張才人才剛升了從五品小媛，今天又升到了從四品嬪位，短短時間就變成了一宮主位，可謂是新宮嬪裡升的最快的。</P>
許貴嬪也從正四品的貴嬪升到了從三品之首的婉儀，倒真是好手段，若是等她有孕生子，封妃也不是難事。</P>
皇上讓許婉儀起身，拉了言瑤佳的手往芷蘿宮外走，皇後麵色極難看的盯了許婉儀幾眼，甘春扶著皇後也走了，抬走了外麵被打的奄奄一息的花蓉回了鳳儀殿，原本今日皇上應該宿在鳳儀殿的，可眼下皇後覺得皇上不來也好，免得再生出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來。</P>
“嬪妾恭送皇上，皇後，貴妃娘娘。”許婉儀恭恭敬敬行禮。</P>
皇帝和皇後走遠，芷蘿宮裡安靜下來，許婉儀轉身進了內殿，原本昏睡的張嬪已經醒了，她看到許婉儀進來，讓紫竹和花雨先出去，屋裡隻剩下兩個人，張嬪才說道：“竟然這麼順利。”</P>
許婉儀坐在床邊給張嬪蓋了蓋被子輕笑道：“皇後那個蠢的，太好拿捏了，不過這次動作大了些，下次機會可能要久一點。”</P>
張嬪聲音虛弱道：“可是貴妃可不蠢，原本打算瞞著，等找個好時機再說我懷孕的事，可她提前把我拆了出來，讓我成為眾矢之的。”</P>
“所以我們先下手為強啊，誰能想到你是自己給自己下藥喝。貴妃這個人可是會裝傻的，她和淑妃又好的像一個人，暫時不和她們對上。我即入了宮，自然要想那最好的位置，而不是白白在這宮闈磋磨一輩子。”許婉儀又拍了拍張嬪說：“現在你也是一宮主位了，彆人再想做什麼都要思量一番了，趙榮華日後見了你也是要行禮的。”</P>
“多謝姐姐幫我才有今日。”</P>
“你妹妹馬上就要和我堂哥成親了，那張家和許家也是姻親了，何需這樣客套。”</P>
“姐姐說的是。”張嬪嘴角露出一絲淺笑：“我自與姐姐同在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