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把宮裡這些人都細細想過了，能下這麼狠手的人，除了石榮榮就沒有第二個人了。</P>
“隻是單憑石常在也做不了這麼大的風浪，她背後肯定有人指點。”言瑤佳略微想了想篤定道。</P>
“娢娢說的是，昨日我便讓素文素雅她們在宮中仔細查看了一番，我宮裡定有內鬼，不然那黑貓的屍體，怎會出現在我寢殿的床榻上，等後麵再找時，連屍體都不見了。今日皇後來了以後，我反而覺得如今皇上禁足我也不見得是壞事，若是皇上真的想要處置我，今日就不會讓你和皇後來，皇上那邊定是想保全我的，眼下讓她們以為我被皇上厭棄也好，讓她們放鬆警惕，這樣更容易找到內鬼，隻是外麵的事我就無法插手了，一切隻能靠你去查了。”淑妃苦澀的開口。</P>
“你放心，這事交給我，絕不會叫你平白受罪的。”言瑤佳看著淑妃眼下似有烏青，有些心酸道：“昨晚可休息了，你有身子不能熬夜的，飯食也要按時吃，身子可是自己的，你若是病倒了，可不是讓那些人看笑話。”</P>
“如此叮囑我，你自己是不是做到了呢？你也一樣有身子，看你的麵容昨晚也一定睡得不安穩，知道你擔心我，可我也擔心你啊！這宮中我能完全交付信任的也隻有你罷了，你我兩相扶持都不能倒下。你倒也不必太擔心，這風言風語傳了一天一夜，想必宮外也都知道了，我父親母親定也不會坐以待斃，定然也在想辦法呢。”淑妃淺淺笑著，說話語氣溫柔，讓言瑤佳的心緒也稍稍平靜了一些。</P>
“太後那邊的確是很在意這謠言，但今日皇上在太後麵前還是護著你和孩子的，想必你不會有什麼事，我也不會讓你有事的。”</P>
“我也不是期待著皇上有多珍視我，可皇上的一言一行在這後宮就是風向，若是皇上都忌諱不踏入我這毓秀宮，就算他日此事過去了，我在後宮中的地位也是岌岌可危了。娢娢，你不要像今日那樣明麵上頂撞皇後，她是中宮，總要給她麵子讓她擺擺皇後的姿態，你我身在四妃之位又都有身孕，早就是各方人馬的眼中釘了，若隻針對我一個人，我們尚能應付，要是再拉上了你，我們的處境就更難了。”淑妃憂愁道。</P>
言瑤佳皺了皺眉，心中有些煩悶。</P>
她不喜歡這種處處被人針對，處處受製於人的滋味，她想要保護的東西，想要守護的人，都不能用自己的力量辦到，言瑤佳的頭上壓著皇上，皇後還有太後，像一座座山橫在那裡。</P>
雖然有皇上的愛，讓言瑤佳能忍受現在的生活，可如今的險惡並不是在東宮時能比的，言瑤佳也會有些無助和彷徨，害怕她與皇上的多年情愛被他人所取代。</P>
沉默片刻，言瑤佳嘀咕道：“既然我們被盯上了，如今你又被她們架在火上烤，不管怎樣，總要先把幕後黑手揪出來，否則我們就被困死在這宮裡了。”</P>
淑妃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臉上露出堅毅的表情：“沒錯，不論如何我都要找出生路，為了家族、孩子，也為了我自己，我決不會認輸的，我不會讓那些人如願。”如果隻靠她和言瑤佳的勢力，恐怕無法撼動皇後的地位，畢竟她們二人都還根基不穩，淑妃深知皇上的寵愛太過飄渺不能依靠，唯一的依仗就是肚子裡的孩子，這才是她和言瑤佳能立足在宮廷的最大押注。</P>
可言瑤佳和她到底不同，淑妃不愛皇上，所以能保持清醒權衡利弊，言瑤佳與皇上之間就要難說得多。</P>
帝王情愛，總是讓人難以捉摸，希望皇上不要負了言瑤佳的一片深情才好……</P>
這世上，總是癡心女子更多些。</P>
從毓秀宮出來，言瑤佳心中的陰霾更甚了幾分，如今她們已經成了靶子，而她卻感覺有些無力。</P>
想到此，言瑤佳覺得心裡有股怒火燒的她胸膛發疼，這些年她一直在忍耐，一直努力的學習宮規禮儀、琴棋書畫，一遍遍重複練習，她不求地位，她隻求自己站在皇上的身旁，能陪伴著皇上一輩子，讓皇上不孤獨。</P>
可言瑤佳漸漸發覺這條路卻越來越難走，即使她費儘了心思，也未曾改變現狀半分，反而時常感覺她與皇上越走越遠，偶爾還會有倆人在演戲的錯覺。</P>
言瑤佳不止要防備那些嫉妒她的嬪妃，更要提防著皇後和太後。</P>
尤其是皇後和太後都盼望著皇上有新寵，希望皇上能夠雨露均沾，不要再專寵自己這個貴妃，而這對言瑤佳來說，無異於雪上加霜。</P>
她不敢想象，若是哪一天皇上突然厭倦了她，拋棄了她該怎麼辦？</P>
言瑤佳隻要一想到這些就覺得渾身冰冷，手不自覺的撫上肚子，言瑤佳頭一次這麼清醒的發覺自己要重新審視未來該如何。</P>
“阿姐，你還好嗎？”一陣關切聲響起。</P>
言瑤佳回過神來，看著眼前的人：“言貴人？你怎麼會在這兒？”</P>
“阿姐是來看望淑妃的嗎？阿姐一早就出來了，現在都沒回宮，想著應該是在淑妃娘娘這，有些擔心，所以就來瞧瞧。”言貴人一襲粉色長裙，頭梳簡單的發髻，臉上畫著淡妝，雖然沒有精心打扮，但這樣如花似朵的年紀，怎樣都是好看的，宛若出穀黃鶯。</P>
言瑤佳微微點頭，看著言若仙還是那般天真可愛，愁思竟被吹散了些。</P>
言貴人看了看周圍，小聲問道：“淑妃姐姐怎麼了？”</P>
言瑤佳拉著言貴人微微歎氣道：“我們先回去再說吧。”</P>
“哦。”言貴人低垂下頭，看到言瑤佳情緒不高，便乖巧的跟在言瑤佳的身側。</P>
二人剛上了步輦走了沒幾步，迎麵遇上了方德儀。</P>
方德儀穿著水藍色宮裝，梳著精致的飛仙髻，臉頰紅潤，嘴角含笑，顯得格外光彩照人，她目光灼熱的盯著言瑤佳看了一眼，轉瞬即逝，隨即請安：“嬪妾見過貴妃娘娘，娘娘萬福。”</P>
“嬪妾見過方德儀，方德儀萬福。”言貴人也馬上給方德儀請了安。</P>
“免禮。”</P>
方德儀目光緊鎖著言瑤佳，帶著探究，帶著疑惑，言瑤佳微蹙了一下眉，不動聲色的彆開了目光。</P>
方德儀收回目光，嘴角勾勒出一抹譏諷的笑容：“真不愧是當年都城的第一美人，如今雖懷有龍嗣，卻仍舊是如花般嬌豔奪目，怪不得皇上對貴妃娘娘如此盛寵呢。”</P>
言瑤佳聽著方德儀略帶挑釁的話，心中不悅，臉上卻絲毫不顯，緩慢道：“承蒙皇上恩澤，本宮自是幸運。”</P>
“貴妃娘娘這話可是說笑了，當年都城內皇上可是最鐘情於貴妃娘娘的，誰不知道。”方德儀輕笑一聲，轉換了語氣嘲道：“當初皇上還是太子時，可是將娘娘您捧在掌心寵溺著呢，就是皇後娘娘也隻有看著的份，所有人都以為太子妃肯定是娘娘的，但，總有意外不是。”</P>
言貴人驚訝於方德儀竟然直接把這事說出來，皇上與她阿姐青梅竹馬當年明明是一樁美談，卻在指婚前一日發生變故，先皇指了鄭國公嫡女做太子妃。</P>
這消息出來時多少人在背後議論嘲笑，後來皇上對言瑤佳寵愛有加才讓那些人閉了嘴。</P>
言瑤佳從沒抱怨過，但言貴人心裡對這事耿耿於懷，如今見方德儀提起，實在氣惱：“嬪妾說句僭越的話，皇上對貴妃娘娘的寵愛，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見，方德儀實在不該這麼說，若是傳到了皇上耳朵裡可怎麼好。”</P>
“言貴人彆氣，本宮就是看到貴妃娘娘的美貌，想起當年事了，是本宮不會說話了，貴妃娘娘贖罪。”方德儀說的陳懇，沒有剛開始那幅不屑樣子。</P>
言瑤佳淡漠的掃了方德儀一眼，吩咐道：“回宮。”</P>
“貴妃娘娘這麼急著回去作甚？不如嬪妾宮裡喝杯茶吧。”方德儀攔住言瑤佳的步輦，笑道：“嬪妾新得了好茶，正適合貴妃娘娘喝，若是娘娘不嫌棄，可嘗一嘗。”</P>
言貴人看了方德儀一眼，又看了看言瑤佳，猶豫了片刻，終究沒說什麼，退到了一邊。</P>
“你先回去吧，本宮和方德儀喝口茶。”言瑤佳對言貴人說道。</P>
“是。”</P>
等言貴人離開之後，言瑤佳便跟著方德儀進了啟祥宮，方德儀抬起玉臂：“貴妃娘娘請。”</P>
言瑤佳坐定後，端莊的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放下茶盞，言瑤佳才開口詢問道：“方德儀特意留本宮下來，可是有事相商？”</P>
方德儀點點頭，看了一眼左右伺候的宮人，示意她們全部退下。</P>
殿內頓時隻剩下她們兩人，方德儀這才開口道：“冬日煩悶，半個月前，嬪妾就想著向禦獸苑討一隻貓養著解悶，恰逢今年禦獸苑新入了一批貓，品種極好。”</P>
聞言，言瑤佳挑了挑眉，靜待方德儀往下說。</P>
方德儀似乎並不介意言瑤佳對她冷淡，繼續道：“這次嬪妾特意去看過那些貓，發現有兩隻品質極高，其它幾隻體型稍差了些，那兩隻品貌都很好，隻是顏色不同，一白一黑。”</P>
言瑤佳聽完方德儀的描述，腦海裡閃過什麼，心底隱隱有些期待。</P>
“其實那兩隻貓是一公一母，白貓的性格溫順，而且聰慧，至於黑貓嘛……”方德儀停頓了片刻，嘴角噙著一絲笑意：“這黑貓可是野性難馴的主，聞到點花啊草啊的就興奮。”</P>
言瑤佳聲音微涼：“那方德儀挑了哪一隻？”</P>
“那隻母的。”方德儀指著遠處桌案上正寐著白色貓道。</P>
言瑤佳目光落在那隻貓身上，貓咪慵懶的趴在地毯上，毛茸茸的身子呈波浪形散開，看起來溫順極了。</P>
“這貓倒是很漂亮，想必黑色的那一隻也不會差。”</P>
“貴妃娘娘說的是，那黑貓也是極漂亮的，這幾日宮裡傳那黑貓妖邪之事，弄得嬪妾也跟著緊張，就想起那黑貓來了，派人去問了那黑貓，娘娘您猜怎麼著？”方德儀掩唇偷笑，笑的像朵盛開的芙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