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五更時就要起來，沐浴焚香後要同皇上和皇後一起叩拜天地祖宗，吃早膳後還要跟著皇後一起去壽康宮給太後敬茶。</P>
言瑤佳起床梳洗，南夏端來一盆溫熱的水，讓言瑤佳淨麵，隨即又拿起象牙梳子替她挽發，末了將一支鑲嵌紅寶石的步搖插進言瑤佳的發髻中。</P>
言瑤佳今日穿了一件桃粉色繡百合的吉服，外披了一件銀狐毛領的鬥篷，南夏將胭脂妝粉給言瑤佳化的重了些，說是給她提提氣色。</P>
“禦獸苑那邊有沒有回信？”言瑤佳問道。</P>
南夏道：“回娘娘，那邊的人說，葉嬪受襲的那天，芸麗就不見了，到現在都沒有回來過，那邊的管事也不是個儘心的，人不見了也不報。”</P>
“人不見了？”言瑤佳蹙眉：“找人盯著點許婉儀的鐘粹宮，眼下過年宮裡來來往往的人比平時多了不止一倍，彆出什麼亂子。”</P>
言瑤佳到壽康宮的時候，其它妃嬪都已經到齊了，皇上向言瑤佳伸手，一路上，言瑤佳感覺有數雙眼睛都黏在她的身上。</P>
言瑤佳並未放在心上，目不斜視的走到皇上身邊，與其他嬪妃一同跪倒給王太後磕了頭。</P>
王太後賜了坐，淑妃不在，許婉儀就坐在了言瑤佳的下首，餘光見許婉儀露出一截白皙修長的脖頸，她今日穿了一件淺藍色繡蓮花紋的吉服，裙擺處用金線繡著一朵盛開的芙蓉，清雅淡泊，襯的整個人越發溫柔賢淑。</P>
許婉儀含笑望著言瑤佳，輕柔道：“貴妃娘娘真美，嬪妾看了都移不開眼睛了。”</P>
言瑤佳抿唇輕笑：“許婉儀謬讚了。”</P>
言瑤佳雖然是笑著，可是笑容卻絲毫未達眼底，許婉儀仿佛沒注意到言瑤佳眼中的疏離和冷淡，還是淺笑著。</P>
言瑤佳對這樣的虛偽打交道實在疲於應付，慢慢喝著杯中的茶水。</P>
王太後一直誇著皇後第一次辦除夕宮宴就做的很好，其他嬪妃聽了紛紛附和，方德儀麵無表情的聽著，見言瑤佳看著她，倒是遙遙對言瑤佳敬了杯酒。</P>
忽然，外麵傳來一陣喧嘩聲。</P>
言瑤佳轉眸看去，隻見幾名侍衛押解著一個宮女闖了進來。</P>
“何事在這壽康宮喧嘩！”皇後立刻站了起來嗬斥道。</P>
皇上臉色微變，顯然被打擾，心情不好，沉聲道：“怎麼回事？”</P>
“回皇上，這宮女擅闖壽康宮。”</P>
言瑤佳看了眼被帶進來的小宮女，那宮女低垂著腦袋，看不清楚相貌。</P>
“大膽，竟敢衝撞母後的壽康宮。”皇後怒聲道。</P>
皇上的臉色陰沉的能滴出墨汁來：“把人拉下去，杖責三十。”</P>
小宮女嚇得連忙求饒，卻仍是被侍衛拖走了，她拚命掙紮，嘴裡喊著：“冤枉啊……冤枉啊……”</P>
言瑤佳放下手中的茶杯，出聲道：“皇上，臣妾認為此事要問清楚才好啊，過年不適合做打殺之事吧？太不吉利了。”</P>
皇上聞言，神情稍緩，看著言瑤佳道：“愛妃說的有理，的確是不吉利，那便先審一審，再做定奪。”</P>
皇上揮手，王德福讓韓木跟著一起去問那名宮女。</P>
片刻後，韓木回來稟告：“啟稟皇上，據羽翠說，她是看到有黑貓跑了進來，怕黑貓衝撞各位貴人，追著黑貓到了壽康宮門口，就失去了黑貓蹤影。”</P>
殿內眾人聞言，紛紛驚訝，黑貓？黑貓不是都被苦蕎咬爛了嗎？</P>
皇後擰眉道：“這種話豈可胡說八道？”</P>
韓木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請娘娘明鑒，這話確實是羽翠自己親口說的。”</P>
把羽翠再次帶了回來，言瑤佳抬眸看了一眼羽翠，隻見羽翠的額角冒著汗珠，似乎非常害怕。</P>
言瑤佳收回目光，轉而朝皇上和王太後看去，皇上的臉色難看至極，他沉聲道：“你究竟有沒有看錯？說的可是實話？”</P>
“回皇上，奴婢絕無半句假話。”</P>
“既如此，你便說說當時發生的情形。”</P>
羽翠深吸一口氣道：“奴婢當時正準備從壽康宮前過去，突然一條黑影竄出來，看著是一隻黑貓，奴婢想起這些日子的傳聞，這黑貓若是衝撞了太後和皇上該怎麼是好，所以就想抓住它，沒想到驚擾了太後和各位娘娘，還請皇上、太後恕罪。”</P>
王太後理了理衣袖，冷哼道：“哀家看你的穿著也不是普通小宮女，你是在哪個宮伺候的？”</P>
羽翠猶豫了下，才小聲答道：“奴婢是在芳菲閣伺候的，是今年剛入宮的新人。”</P>
芳菲閣是謝太妃住的地方，離壽康宮不遠，但謝太妃和王太後一直沒有什麼來往，兩人甚少接觸，所以，王太後對謝太妃的宮裡也並沒有印象，但聽到芳菲閣這三字，王太後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P>
“喵～”羽翠的話音剛落，忽然傳來一聲貓叫聲，緊接著，就見一隻黑貓從偏殿的窗戶跳了出來，飛快的奔跑起來。</P>
“抓住它！”王德福道。</P>
幾名侍衛立馬上前抓那隻黑貓。</P>
皇上和皇後護著太後撤向一旁，其餘人也護著宮妃們到角落處，免得衝撞。</P>
言瑤佳站在旁邊觀察著，見黑貓的爪子鋒利異常，侍衛一靠近它就狠狠撓了下去，黑貓趁機逃離。</P>
“抓住它，快抓住它！”</P>
侍衛圍了上去，黑貓四處躲閃，最終逃進了太後禮佛的偏殿，幾名侍衛不敢貿然進入，請示太後。</P>
太後見狀，吩咐身邊的嬤嬤道：“你們進去幫忙抓住它。”</P>
“是，太後。”</P>
幾個老嬤嬤上前，黑貓靈活的避開，躥到桌椅間，老嬤嬤追逐了一會兒，黑貓就鑽進了桌案下麵。</P>
眾人都在盯著侍衛和嬤嬤們在那抓貓，方德儀突然道：“快看，那黑貓走過的暗處，在發金光！”</P>
眾人隨即循著方德儀指的地方望去，果然發現暗處散發著淡淡的金色熒光，眾人又是驚奇又是恐懼，誰也沒料到在皇宮裡居然會出現這樣怪異的事。</P>
“這，這怎麼發光了......”黑貓躲在佛龕下，腳下隱隱約約泛起金光，侍衛和嬤嬤們嚇得退後一步，不敢靠近。</P>
“這是什麼妖怪？”趙榮華瞪圓了眼睛驚呼道。</P>
“趙榮華也太沒見識了些，哪有妖怪是發金光的，分明是佛祖顯靈了。”方德儀嗤笑。</P>
趙榮華惱怒道：“方德儀是什麼意思？”</P>
“吵什麼，朕和母後還沒有說話，你們在這如此不恭敬？”皇上皺眉。</P>
趙榮華噤聲不語，方德儀則繼續道：“皇上息怒，嬪妾瞧著，是佛像在召喚黑貓呢。”</P>
“你是信這些迷信之事，還是信皇上。”皇後冷聲道。</P>
方德儀瞥了皇後一眼，嘲諷道：“嬪妾當然是信皇上的，皇後娘娘不必急著給嬪妾扣帽子。”</P>
皇後冷笑一聲，懶得搭理她。</P>
“你們愣在那乾嘛，還不趕緊把貓抓出來！”皇上厲聲訓斥道。</P>
幾名侍衛心中也有顧及，不知道該不該上前。</P>
“都聾了嗎？還不動手！”</P>
幾名侍衛無奈，隻好硬著頭皮上前，又花了好一會兒功夫將黑貓抓住。</P>
太後移去了偏殿休息，其他的嬪妃們也陸續回各自宮中，隻留下皇後和言瑤佳處理。</P>
待人走完，皇上的臉色已經恢複如初，他看著皇後道：“皇後，貴妃，依你二人看，這事該如何處置？”</P>
言瑤佳沉吟片刻，才輕聲道：“臣妾覺得這事不如往好處去想，何必讓流言弄得人心惶惶，認為有妖邪作祟，不如借此，說是佛祖顯靈，保佑我大周朝風調雨順，百姓安康，如此一舉數得。”</P>
皇後聽言瑤佳這話還是在幫淑妃開脫，這妖邪的汙名扣下來淑妃和她腹中的孩子還有什麼前途可言，雖然她並不喜歡淑妃，但對於這種下作手段也是膈應，許婉儀對付淑妃還不忘拉葉嬪下水，皇後心裡也憋著一股氣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