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走到他的麵前。
殺手職業,令他擅長偽裝。此刻他戴著壓得很低的鴨舌帽,蓄著濃濃的胡子,膚色也做了改變。隻是如果仔細看,眉宇間依稀能辨認出,當年那個清秀的少年。
但是父親沒認出他。他隻抬頭看了t一眼,然後小聲嚷嚷:“讓一讓,掃地呢!”
t退讓到一旁。
看著他佝僂掃地的樣子,竟與爺爺的背影,有幾分神似。
t丟了個沉甸甸的包,在他腳邊,裏麵是足以讓他富貴養老的現金。
他這才驚訝抬頭:“先生,你的包……”
t轉身離去。剛走出一小段,就聽到身後傳來遲疑的、激動、沙啞的聲音:“你是不是……是不是我家的陸陸?!”
t加快步伐,沒有再回頭。
父親,我的人生,已不再是你能理解的人生。
從你放棄理解我的那一天起。
最後一年,t的失眠越來越嚴重。經常睜眼一直到天亮,然後睡了兩個小時,就會在固定的一個時刻醒來,每天如此。
他看了書,自己的這種狀況,叫抑鬱症。
但他的心情其實很平靜。他想,就像那人說的,人活著,就是要燃燒自己。而他,大概殺了太多人,燒得太快,而積澱在心上的灰塵,也越來越厚,厚得撥不開。他已看不清這個世界。
最後一次出任務,他終於失手了。
大約是精神太過恍惚,又或者是看到目標人物身邊,還有個四五歲的小男孩,他三次扣上扳機,卻三次又放下。
最後,有些失魂落魄地離開高樓,卻被監控拍到了模樣。雖然是偽裝後的模樣,卻足以令他遭到警方的嚴密封殺和追捕。最終身中兩槍,逃入了森林。
叢林,是他最熟悉也最自在的地方。他用刀和火,自己剜出了子彈。然後在深山裏跑了11天。
終於甩開了身後的警察,而他也已精疲力儘,並不知道自己已經進入了k省邊界,地勢最為險惡的一段山嶺和叢林。
第二天的夜裏,他失足掉下一段山崖,昏迷不醒,隨身的數把槍也掉進了奔騰的溪流裏。
高燒,伴隨著腿部的劇痛。他一直渾渾噩噩,夢中,無數雙手,從懸崖下伸出來,把他往下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