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1 / 2)

皮囊 潭石 2914 字 4小時前






因為沒什麼食欲,孟釗草草地解決完一頓飯,便帶著周其陽去了一趟岩城市局。

範銘提供的信息,雖然沒有什麼直接性的證據,但起碼能夠證實,祝睿這個人確實有問題,他與當年的陳煜案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這趟算是沒白來。想到這,孟釗拿起手機,給程韻打了個電話。

“監控排查的怎麼樣,祝睿有什麼形跡可疑的地方嗎?”電話接通後,孟釗問。

“我排查了一大半,”程韻在電話那頭說,“祝睿最近的行蹤好像是有點古怪。他媽都那樣了,他還不好好陪著他媽,就知道整天往外跑,有點不符合常理。”

“往外跑?什麼時候?具體是去了哪兒?”

“就是在吳嘉義死後,他就有點待不住了。有時候一大早就走,有時候半夜才出去,看那樣子,也不像是正常外出該有的樣子,鬼鬼祟祟的。我順著他的行駛路線一路查監控,發現他最終的去向都是寶嶽區,而且總是在吳嘉義彆墅附近徘徊。”

“然後呢,祝睿有什麼動作嗎?”

“看樣子他是想偷偷潛進吳嘉義的宅邸,但吳嘉義的彆墅到現在都被咱們封著呢,周圍一直有咱們的人把守,就沒進成。”程韻回答道。

一直在吳嘉義彆墅附近徘徊,還想著進去,看樣子,吳嘉義的彆墅裡肯定有什麼祝睿特彆感興趣的東西。思忖片刻,孟釗道:“祝睿這是在找東西啊。”

“我看也像,接下來怎麼辦釗哥?”

“不用勞煩他了,我們幫他找。這樣,你叫上小宋,再帶上幾個人,這幾天去把吳嘉義的豪宅裡裡外外搜一遍,看有沒有可疑的東西。地板全部撬了,家具也全都搬開,所有牆壁都好好檢查一遍,這次務必確保不要漏掉任何暗間和死角,如果沒找到什麼,那就對吳嘉義的其他辦公場所和日常住所也都采用同樣方法排查一遍。”

“嗯,”程韻應道,“我這就去。”

掛了電話,出租車也駛到了岩城市局門口,下了車,孟釗給趙隊打了個電話。

幾分鐘後,趙隊從市局大樓走了出來,孟釗叫了聲“師哥”。

“小孟,沒想到這麼快就見麵了,看起來身體恢複得不錯啊。”趙隊走過來,看向身後跟過來的周其陽,“這次陸顧問沒跟你一起?”

“嗯,他有點自己的事情要忙,我就帶了市局的同事過來,”提及陸時琛,孟釗勉強隱藏起自己的情緒,介紹道,“這位是周其陽,小周。”

趙隊跟周其陽握了握手,又問孟釗:“你們見過範銘了?”

“見過了,”孟釗道,“還得多謝李局提前幫忙聯係他,他很配合,提供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這點小事有什麼要謝的。說起來我才是覺得沒臉見你,你走之後,我們一直在封鎖周邊區域進行地毯式搜查,但那兩個殺手好像突然從人間蒸發了一樣……我也辦了這麼多年的案子,這件事情實在是匪夷所思。”

“沒事師哥,”孟釗歎了口氣,“最近一段時間,匪夷所思的事實在是太多了,放在以前,很多事我都不相信。你想想,吳嘉義乾的這些事,哪些事是我們敢想的,他甚至能避開市政在自家地下挖了幾百米的地道。這些殺手很專業,動手之前肯定也是早有準備,那麼大一片荒山,有我能掌握不到的逃跑路線很正常。”

“是啊,頭一次和這麼專業的殺手組織較量,有點超出我們的認知了,以後得多留個心眼。”趙隊點頭道。

“嗯,目前隻擊斃了一個殺手,不知道還有幾個殺手在逃,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聚集在明潭還是聚集在岩城,也有可能吳嘉義一死,就四散逃亡去了,想全部抓住,很困難。”頓了頓後,孟釗繼續說道,“不管怎樣,岩城這邊的事,還得繼續拜托師哥了。”

“沒問題,你也注意點,小心這些亡命之徒對你打擊報複。我那邊還有事,就先回去了。”

“行,師哥,慢走。”

趙隊剛轉過身,孟釗突然又想起了什麼,出聲叫住他:“等等師哥,還有一件事需要問一下。”

聞言,趙隊腳步停下來:“你說,小孟。”

“94年到02年這期間,岩城市局的局長你知道是誰嗎?”

“94到02……我想想,二十多年前了,那會我們都還在上學呢,我還真不知道,找他有事?”

“我想見見他,你這邊能幫忙聯係到他嗎?”

“沒問題,”趙隊答應得挺爽快,“我這就找人查一下。”

他說著,拿出手機給局裡的人打了電話,“小張,你幫我查查94年到02年之間的市局局長是誰……能聯係上嗎?人現在在哪?……好的,知道了。”

等待了幾分鐘之後,趙隊掛斷電話,對孟釗道:“當時的局長叫魏昌和,07年的時候從警務係統辭職,之後就不知道乾什麼去了。”

“能聯係到他嗎?”

“暫時還聯係不上,查了一下他的出行記錄,在不在岩城不好說,你很著急見他嗎,要不要在岩城等一等?”

“算了師哥,明潭那邊還有更重要的事,我得走了。這件事情還得勞煩你幫個忙,能不能幫我儘快聯係到魏昌和?另外,如果他在申辦護照或者想要出國……”孟釗說著,停頓下來,沒有把話繼續說下去。畢竟是市局的老領導,話說到這裡,想來趙隊應該能夠明白這句話意味著什麼。

趙隊看了一眼孟釗,沉默了一會後,道:“沒問題。”

離開岩城市局,孟釗跟周其陽去往高鐵站,乘坐高鐵回明潭。

一整天來回奔波,再加上昨晚又一夜沒睡,孟釗覺得有些乏。他靠在座椅靠背,想要睡一會兒,但卻依舊睡不著。

工作時還沒覺出什麼,隻要一閒下來,陸時琛便占據了他腦中的所有畫麵。

先前那問題又不失時機地浮現出來:陸時琛這個人,到底何時真、何時假?

排隊買糖炒栗子的那二十分鐘總是真的?

自己在岩城因失血過多那次,陸時琛的那些關心也總是真的?

接吻和上床時的情動和失控總是真的?還是說……僅僅是征服欲和本能在作祟?

兩個半小時的車程,思來想去,孟釗一分鐘也沒睡著。

夜晚九點多,高鐵駛入明潭。從高鐵站出來,孟釗跟周其陽分彆後,各自打了車回家。

洗漱完,孟釗躺在床上,強迫自己不去想陸時琛。他先是試著清空大腦,又試著將注意力集中在案子上,但都效果甚微,陸時琛總能見縫插針地進入他的大腦。

重逢之後的畫麵全都回憶完,十二年前的畫麵又冒了出來。

他想到那年冬日初雪,他跟舅舅一家從法院出來,站在馬路邊麵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的陸時琛。當年他與陸時琛雖是同班同學,但交集卻並不多,關係也完全稱不上多好,甚至還打過架。一直以來孟釗都沒能想明白的一點是,陸時琛當年為什麼會翹課一周去找到周明生?

還有……

孟釗從床上坐起來,走到書桌前,從書架上抽出了陸時琛當年給自己的那份數學筆記。

陸時琛出國前,將筆記給自己時,稱這份筆記為“不要的垃圾”。但這種刻意,現在想來,反而能夠證明陸時琛是故意把筆記本留了給自己,否則他怎麼不把這“垃圾”直接扔了?

陸時琛從一開始就喜歡自己嗎?孟釗之前也想過這個可能,但現在看來,陸時琛似乎並不能感知到“喜歡”這種感覺。況且如果陸時琛真的自高中起就喜歡自己,一直喜歡了十二年,那十二年間他可能一趟都不回來嗎?想想都覺得不太可能。十二年,也太長了……

情感認知障礙到底是什麼感覺?陸時琛又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孟釗忽然發現,雖然兩人親密相處過,但時至今日,他仍然不能將陸時琛看得很清楚。

又失眠了一夜……孟釗看著窗外灰白的天色,歎了口氣,這難道就是失戀麼?

等了這麼多年才等來一次心動,原本已經做好了並肩走完一生的準備,沒想到居然最後會是這樣的結果。

陸時琛在做什麼?此刻他又是什麼心情?如果無法感知到過多情緒,但現在應該沒什麼好難受的?孟釗腦中浮現出陸時琛那張一貫沒什麼表情的臉,所以說,因為這場失戀而難受到失眠的人隻有自己麼?這樣一想,真是令人不悅啊……

過期的煙也抽完了,孟釗將空了的煙盒丟到垃圾桶裡,穿好衣服,準備到樓下的24小時便利店再買一盒煙。但走到樓下,他又改變了主意——不能這麼消沉下去,得想辦法讓自己恢複到原來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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