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下回再莫名其妙的闖進來,也隻能忍著麼?」
沈微慈轉過了身麵對向月燈,垂下潮濕的眼睛,掩住眼底的濕潤,微涼的手指蓋住月燈的手背上:「他若再一而再的莫名其妙辱我,我自然不能再忍的,即便鬨大了,即便我也落不著好結局,也得撕開那層虛偽的臉出來,讓侯府裡各房都瞧瞧,個個端著的身份高貴,卻獨獨欺負我,可有臉麵在。」
沈微慈這般說,月燈反而卻猶豫了:「可我怕到時候姑娘得罪了二爺,他更報復姑娘怎麼辦?」
「聽人說他還是兩衛和金吾衛將軍,統管著禁軍,還有人說他心黑,京城裡沒人敢惹他。」
「我瞧著侯府裡的人對他也客客氣氣的。」
說著她猶豫的看向沈微慈:「要不姑娘往後躲著他遠些吧,隻要章公子來提親了,親事定下了,姑娘就能離開侯府了。」
沈微慈看著說的認真的月燈,垂下眼簾,落落黛眉裡帶有一絲柔弱:「你放心就是,我身邊還有你,不是不得已,不會做到那步的。」
她又拍拍月燈的手:「別想了,月燈,我想沐浴。」
沈微慈的頭腦仍舊發疼,酒意在身體裡亂串,昏昏沉沉。
月燈看著沈微慈背影愣了下,張口本想細問二爺過來到底說了什麼,到底又什麼也沒說,默默的退下去叫人。
泡在浴桶裡,熱氣將沈微慈的臉頰染的更紅,她撐頭趴在浴桶邊緣,卻是心事重重。
這會兒她頭腦清晰了些,反覆想著今天宋璋來說的那些話,毫無根據的胡言亂語,依舊讓她想不出頭緒他這一趟是為什麼。
她與章元衡之間即便有什麼,也沒得讓他來說的道理。
他更汙蔑她勾引,那倨傲神情裡不過是對她瞧不上眼,骨子裡覺得自己高人一等,覺得章公子不會願意娶她,便擅自猜測罷了。
隻是回想時,難免又想到剛才被他拽著領子的那一刻屈辱,她眼睛眨了眨,又閉上了眼睛。
晚膳過來時,沈微慈也根本沒什麼胃口。
她看著桌上已經涼了的菜,又側頭看向垂簾外頭依舊不停的雨聲,吹來的風將垂簾吹的搖晃,紗簾翻動,院門口的燈籠已被吹的熄滅,不大的庭院遠處黑漆漆一片,像是有一雙眼睛正惡狠狠的盯著她。
告誡著她隨時小心翼翼。
銀筷輕輕擱在小碗上,沈微慈站起來往廊下走,冰涼的冷風帶著雨水吹在她臉上,將臉頰上最後一絲薄紅吹儘,臉色重新變得微微蒼白。
發絲揚起在風中,樹影張牙舞爪,她看著廊外濺起的水花,看著破裂的青石縫隙裡探出的雜草,被大雨打的七零八碎,心間一冷。
月燈出來將鬥篷披在沈微慈身上:「雨有什麼好看的,姑娘的風寒本快要好了,別又吹涼了。」
沈微慈點點頭,側頭看向月燈,露出個溫溫笑意:「也是。」
說著她攏緊鬥篷,轉身回了屋子裡。
屋子裡多點了幾盞燈火,沈微慈過去坐在窗前桌案上,聽著窗紙上打來的雨聲,鋪開麵前白紙,又沾了墨,提筆在白紙上落字。
沈微慈寫的很慢,字字嚴謹,燭火將她雋秀的身形拉長,落在牆上,一樣溫和倦怠,如泛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