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要去赴宴的那天,文氏特意派人來說讓沈微慈好好裝扮,還派了一個婆子來給她梳頭發。
平日裡沈微慈梳的頭發簡單,月燈也不會梳京師這些女子的發式,況且之前沈微慈未及笄時,頭發都是半梳,後麵及笄了盤起來,複雜些了月燈也不會,沈微慈也不在意,便沒換過。
文氏叫來的那個婆子手腳利落的很,站在沈微慈身後,手上拿著那瀑似的黑發讚道:「三姑娘的頭發又軟又黑,摸起來根綢緞似的,盤了發式定然好看。」
沈微慈倒不在意什麼頭發,忽想起上回文氏讓人給她做衣裳的事情,叫了月燈在旁邊看著,怕那婆子在她頭發上也做什麼手腳。
月燈領會沈微慈的意思,站在旁邊說跟著學,眼睛卻連眨都不眨的瞧。
好在那婆子像是真專心梳發,手巧的沒一會兒就給沈微慈梳了個頗複雜的十字髻。
她又叫沈微慈拿首飾出來,沈微慈叫月燈將上回沈昭昭送來的匣子拿來,那婆子看了一眼,全是京師裡過時的首飾了,但也足夠。
她拿了兩件玉釵簪上,又彎腰替沈微慈墜上翡翠耳墜,看向鏡子裡的人,眸如點漆,唇如朱丹,柔弱動人的瓜子臉,偏又一雙桃花眼,含情痣,如露壓海棠。
動靜裡有裊裊秋風裡的儀態,但從容貌儀態來看,比起二姑娘也的確略勝了些。
她情緒裡倒沒顯露出來,隻是直起身,又對著沈微慈問:「三姑娘這兒可有珍珠粉?」
沈微慈搖頭:「不曾用過。」
譚婆子看著沈微慈的臉,白皙如羊脂玉,用不用倒沒什麼。
她就又道:「馬車已經在前門裡準備好了,巳時出發,時辰應是差不多了,三姑娘再稍準備準備,準備好了去前門吧。」
說著她也沒再多說,走了出去。
那婆子一走,月燈就湊近來看看向沈微慈,讚道:「姑娘裝扮起來真好看。」
沈微慈卻是看向月燈,月眉裡有一絲憂慮:「按理說這樣的場合,二夫人帶不帶我去都沒有什麼,按著二夫人對我的不喜,本應該不會帶我去。」
「況且還特意派了婆子來給我梳頭,其實沒什麼必要,我日常打扮也是尋常樣式,去那樣的場合也沒人會注意我。」
「再說二夫人定然是不願我壓過沈昭昭一頭的,平日裡我多避著,這回卻像是要我冒頭一樣。」
月燈去拿了白地雲水折枝花鬥篷,站在沈微慈麵前為她披上道:「上回二夫人不是說了麼,要姑娘看著尊貴些,估摸著是為了侯府的臉麵吧。」
沈微慈低頭看著月燈替他係脖間的帶子,窗外頭的風吹進來,她嘆息一聲:「這可說不準。」
隻是此話不再提,沈微慈稍收拾好了帶著月燈出去。
今日沈微慈難得用心裝扮了一回,一身藍底粉花的雲錦裙,配上粉色纏枝花紋,裊裊聘婷,煙青耳墜一晃,煙波繚繞,襯的皮膚在日頭下白的晃人。
臨春院幾個丫頭都看呆了,爭著要跟沈微慈一起出去見識見識,沈微慈卻怕丫頭多容易出事,況且她身邊的丫頭從前多是粗使,還沒有學過外頭規矩,要是莽撞了或犯了什麼忌諱,自己也不好救。
便溫聲細語說是下回。
丫頭們也聽話的,更沒有再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