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很安靜,君臣兩人難得論起政事。
宋璋看著皇帝道:「若是奴籍賤籍女子,死了裹一塊草蓆倒沒什麼,可張正卿這回折騰死的女子是紅館裡賣藝不賣身,還未同老鴇簽賣身契的平民女子。」
「那屍體抬出去的時候許多人瞧見了,這事我的手下雖將事情瞞住,但也有不少人見著,按著律法,張正卿本該革職入獄,或是流放三年。」
「張正卿本就在大理寺一職上,這般草芥人命,往後百姓誰還敢信?」
「況且他事後還往後門逃,換了衣裳讓手下頂罪,他要不換衣逃跑,我的人也不會誤認打傷他,也是他活該。」
「這事禦史台那處也已知曉,今日還上了摺子,聖上若舍不得罰他,寒了百姓和百官的心,豈不是得不償失?」
說著宋璋又看著皇帝的臉色道:「現在朝廷裡唯張正卿馬首是瞻,巴結之人不少,我侯府沈二叔能去巴結張正卿,也是知道皇帝信任寵信他。」
宋璋又頓了下,看著皇帝:「或許張廷義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才敢草芥人命。」
皇帝聽了宋璋的話皺眉,沉思著仍舊不願懲罰張廷義。
宋璋看著皇帝的臉色接著道:「況且皇帝都打算懲治我沈二叔,卻放過了張廷義,不也正是向朝中放出消息,張廷義無論犯何錯,皇帝都不會怪罪,那往後隻會還有更多的人去巴結他,再結黨私營。」
最後結黨私營四個字重敲在皇帝的心上,作為君王,最忌諱的便是臣下結黨私營了。
他手指點著桌麵,眉頭緊皺:「你說的這個,我之前倒是沒想到過。」
宋璋卻又笑了下:「臣為武將,與那些文臣多不來往,唯一要職便是護在殿下身側,統領好禁軍護著聖上安危。」
「此番話也全是為著聖上想的,至於朝中那些文臣格局,臣無心去打聽,隻分析利害而已。」
「剛才臣那番話也隻因現在外頭在傳聖上欲立四皇子為太子,這回再饒過張廷義,恐怕這種傳言便更證實了些。」
皇帝聽罷嘆息一聲,其實他心底是想將四皇子立為太子的,四皇子最討他喜歡,雖沒有三皇子能打仗,也沒有二皇子那樣深思熟慮,但卻最讓他放心。
所以對張家的多縱容。
但他又不想朝中形成黨羽,讓四皇子的勢力太大,的確不是好事。
皇帝沉吟一下看向宋璋:「那你覺得朕應該如何懲治他?」
宋璋微微躬身給皇帝斟酒:「該怎麼罰還是皇上做決斷,臣不敢妄言。」
皇帝看著麵前的杯子被斟滿,看著宋璋:「剛才怎麼又說那麼多了?一到關鍵處你又與朕打馬虎眼。」
宋璋便認真看著皇帝:「臣以為將張廷義入牢獄三月,再貶官兩級,不就平衡了麼?繼續讓文臣們猜聖上的心思,也不會忙著結黨營私了。」
皇帝皺眉:「可貴妃那裡……」
宋璋看著皇帝緊皺的眉頭便不再說話,沉默的陪在皇帝身側。
宋璋從大殿上出去的時候,張貴妃正焦急的等在外頭,見著宋璋出來便朝他問:「聖上呢?」
宋璋便拱手:「聖上這時候醉了,宮人正帶著殿下睡去了。」
張貴妃神色不定,魅惑人的眼睛又看向宋璋:「我哥哥的那事,我知道是宋將軍帶人去處置的,現在宋將軍可有空閒,我與宋將軍單獨說兩句話?」
宋璋便躬身:「臣還要去左禁軍府裡處理一些事情,手下還等著給我匯報事宜,恐怕沒空。」
張貴妃沒想到宋璋敢拒絕她,臉色微微難看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