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家主本想說什麽，但一遇上城主大人警告的眼神，便心有不甘，也忍了下來。他顯然沒有料到，一向和宋家不錯的城主，這一次竟然沒有站在他們這一邊，甚至連替海瀾商會撇清嫌疑。

一批來鬨事的人，也隻得怏怏離開。

展老頭送走了城主大人，借口展北烈身體不適，暫時歇業。

……

海瀾商會後院的大堂內。

展家一眾嫡係子弟都聚在一起，情緒複雜異常。

有激動，有興奮，也有擔憂和凝重。

激動興奮，是由於昨夜跟著曲檀兒掃|蕩各大商會一遍，狠狠地讓他們憋屈了半年之久的心情發|泄了一回，今早再見到那些平日囂張的人尋上門，那種惱羞成怒的姿態，看著就他們個個心情舒暢。至於擔憂，是展北烈的燒退了，但還一直是昏迷不醒。加之，展北烈一身修為儘廢的事，也怕他醒來無法接受現實。

展老頭嘆息，揮了揮手，道：“都去休息，大夫說了，燒退，性命也算保住。”

展老這麽說，除了幾位族老，其餘的嫡係子弟都退了出去。

曲檀兒倒還坐在一旁，肩膀上還趴著一隻妖獸大人，而小鱗正窩在她懷中疲憊睡著覺，小臉上滿足掛著一抹笑。她無奈，昨夜搶東西搶得很歡樂，就是這一個小家夥，而他天生就有尋寶的才能，好多處宋家藏寶的地方都讓他挑了出來。

她當時都驚嘆不已。

曲檀兒從空間石中取出一個包袱扔出來，直接丟到桌上。包袱的結沒打得很緊，一扔就散開，裏麵有上百個儲物袋子。不用說，這些就是昨夜的戰利品。“展老，先將這裏麵的東西歸納整理，儘快安排展家的子弟放下手中的事，全部撤向木丹城。對了，在其餘海瀾分會的人也一樣撤到木丹城。”

赤水宗，展家是無法抗衡。

眼下，她已經殺了赤水宗兩位長老，事情不會這麽善擺。

展家雖然有些實力，但多數在生意上分散了，和一個大宗派比起來，實在差得遠。曲檀兒也不是蠢人，等她離開，擺他們展家在外麵十分危險。若幕後的人一個惱羞成怒，派出高手血洗海瀾商會，屆時她再厲害也做不到讓死人複活。

“夫人！海瀾商會……”展老震驚。

“我相信我家爺讓展家繼續管理海瀾商會，隻是想你們點事做，能夠將家族維持下去。但不是讓你們將命都搭上去。如今才半年就死了四十幾個人，還不夠嗎？行了，不做這生意，我們也不會餓死。人生在世，沒有比命更重要的。”

曲檀兒一番話說得展老頭特別感動。

心自由，人快樂2

身為下屬，有這種主子是一種天大的幸運。

特別展老頭早了解到眼前這一個外表柔弱無害的女子，殺起人來時也是毫不眨眼。那種無情和冷漠，讓他活了大把年紀都害怕，可是，他今天也算是真切明白，她的冷漠隻限於對外人，對於自己的人她是極力維護和看重。

曲檀兒抱著小鱗離開。

沒有回臥室，倒是先去了展北烈的房間。將小鱗放到了一處軟榻上睡，自己就步到展北烈的床榻前，從剛剛她步進來即聽出，他醒來了……呼吸並不均勻。她揮揮手，守在展北烈床前的兩個丫鬟，就讓她摒退。

靜立了好一會。

展北烈都沒動，慘白的臉上僵硬，沒有表情。

可她明白，他很痛苦。

見到展北烈這般，曲檀兒即明白了過來，他早就知道了……

良久，曲檀兒徑直坐到床沿。她認識他的時間，不算短。初見到他時優雅自信，淡定從容，如今這樣，她心裏也升起一抹難受。

曲檀兒儘量保持平靜，淡淡道：“昨天在城外，我殺了赤水宗的兩名長老。你如果還想報仇雪恨，我可以帶你殺上赤水宗，找宗主打聽一下，那幕後的主使是誰，如何？”

“難道不是宋家？幕後還有主使？”展北烈猛睜開了眼，沒有表情的臉上終於有了浮動，由於重傷沙啞的嗓音，說得話並不算清楚。

曲檀兒倒是聽清了，繼續道：“是有人在幕後操縱。具體是誰，很可惜那兩名長老都不清楚。不過……想知道，倒是可以去尋宋家看看。畢竟這一家最早找你麻煩的。想查出來並不難，搜魂是最可靠的。”

展北烈：“……”他知道這一點。

曲檀兒再道：“我昨夜帶人去拜訪過宋家一次，在宋家的金庫中，發現了一批六千萬金幣，據展老說，那是海瀾商會的賠償款銀，上麵還有標識。”

“半年前，果然是宋家搞的鬼。”

“不止是錢，小鱗在還找出一個暗室。裏麵有曾委托給海瀾商會的那一件高級秘術。”曲檀兒將昨夜帶人洗劫全城重要幾家商會的事，講了出來。這種洗劫都是有目的，全是近半年來和海瀾商會作對的商家。

這樣做法，那些被劫的人心中有數。

除了得罪過海瀾商會，沒有其餘的人。但是，他們隻能吃一個啞虧，一夜之間劫掉數個商會，在他們熟悉的展家人是做不到的。偏偏有這種實力的，他們一個城裏的小小生意人，腦袋沒傻掉都明白自己招惹不起。

早上敢衝過來興師問罪，也是一時衝動昏了頭。

等回去冷靜下來，肯定會嚇出一身冷汗。有能力將他們洗劫而不驚動任何一個人，自然有能力將他們全部抹殺掉。錢重要，可也要有命享，人性就是這樣。正因為此，她一早就讓展老去將城主請來了。憑著曲檀兒的關係，漠陽王朝中的城主，都會將神一樣供著，那個敢得罪？解決了早上鬨事的，剩下的就都不是問題了。

心自由，人快樂3

聊了一會。

展北烈的話並不多，一般是曲檀兒在聽說，他在聽。

曲檀兒嘆息，這陰影和心結，怕會追究他一輩子，“你早知道自己的修為被廢掉，是不是？”

“嗯。”

“不必灰心，我家爺說不定有辦法治好你。”

“……”驀然，展北烈眼中一亮，旋即，又是一暗。沒有聽說過，身上的玄氣被散儘了，還能再恢複過來的，“你不用安慰我，我已經接受了。”

那黯然的眼神，頹廢之色一閃而過。

曲檀兒掃了一眼全身綁得像木乃伊的展北烈。她沒再繼續說什麽，城城能不能治好她也不敢肯定，剛剛這麽說也就是給點安慰，也給他幾分希望，別弄得絕望做出什麽傻事來，可是她也不會給他太多希望。

畢竟希望越大，治不了時失望更大。

可是，自暴自棄的人，不管曾經有過多大的不幸，都不值得同情。

曲檀兒站了起來，伸了伸懶腰，轉身像要步出房間，在走了幾步時，她停了下來，“人不自棄，老天也絕不會棄爾。自棄的人，也注定會被棄之。你，好好想想……”她說到這裏頓了頓，驀然換了一個懶散的口吻，“世上吶，不是修為高的人才會過得舒坦的。心自由，人快樂……嗬嗬。”

展北烈一臉呆滯。

望著漸漸走出去的身影，內心翻騰，久久不能平靜。

……

是夜。

一道身影，潛入了宋府。

沒多久，那道身影從宋家的家主的臥室出來，再迅速退出了宋府。

再過一會，曲檀兒出現在宋府外，隱約見到有一道身影從宋府掠出，她疑惑皺眉，倒沒多大在意。今晚她過來主要是想來找宋家主，搜搜他的魂，瞧瞧幕後那會是誰主使他們。上一夜來時，由於時間倉促，她還沒想得那麽多，也沒想到這一點。

隻是很快，進入府中再轉出來，曲檀兒悔了。

她一臉陰霾飛出宋府。

宋家的家主被殺了，死在他自己的臥室中。

鮮血，還在流淌，一招致命，死亡的時間也不久。

曲檀兒想起自己剛來時見到的人影，“tmd，被人捷足先登……”那人早不見影了，她想追也來不及。

回到海瀾商會。

展老頭還在等著她，迷惑的，“展老，你找我有事？”

“你……去宋家了？”

“對，可惜白走一趟，沒收獲。那宋家主，先一步被人滅口了。”

“被滅口了？”展老頭很意外，隨後黯然道：“沒想到，姓宋的老家夥就這樣死了。”

“是的，死了。幕後的人很謹慎，沒留下一點線索。”曲檀兒也想著這一個問題，什麽人這般謹慎？她抬頭見到展老頭正失神，不由，有些疑惑，“老頭，你和宋家主認識？“

“幾年前見過數麵，還算聊得來。”展老頭也點頭認同，“宋家是這一帶的大家族，還是皇親國戚，在日耀州沒有多少人敢得罪。展家以前是替皇宮做事的，自然和他們有來往。如今，展家不再替皇宮做事，還占了海瀾商會，宋家刁難烈兒也是在情理之中。隻是沒料到姓宋那般忠厚的人，也會不擇手段設毒計害烈兒……”

曲檀兒皺眉。

宋家，還是皇親國戚？這一點她剛知道。

曲檀兒的決策4

翌日。

曲檀兒一覺醒來，神清氣爽。

小鱗是早早守在屋外的院子，一邊打坐，一邊等著她出來問安。見著這麽乖巧的孩子，曲檀兒是打從心底喜歡，“用過早餐沒？”

“等您一塊。”烏黑清澈的大眼，正盯著曲檀兒閃閃發亮，其中崇拜的色彩是毫不掩飾。

曲檀兒讓這小家夥瞧著，都不好意思了，可那點滿足感覺，還是挺爽。

牽著小鱗去廳裏用餐。

兩個人是單獨吃的，並沒有和展家一塊。

小鱗問：“您一會還去看烈叔叔嗎？”

“你想一起去？”

“是的。”

“那好，一塊。”

兩個用過餐，便一起去看展北烈。

去的時候，展北烈也已經醒了，丫鬟也伺候他用過餐。較之昨天，他的精神好上許多，傷勢大夫也來看過，說恢複得很快，比預想的快得多。這一個，還得歸功於某女身上的丹藥，那一件都是價值不菲的。

曲檀兒隨意坐在床榻前的一張藤椅上，再懶洋洋伸了伸腿。這一個姿態，壓根沒點淑女形象，可熟悉的人看著又不覺得舉止粗魯，相反的多了幾分灑脫。偏偏她長得欺騙性的柔弱，再配上一個看起來挺猛的妖獸。

美人，與妖獸，視覺上給人的衝擊，還是蠻大的。

展北烈見之，都挺無語。

小鱗上前，向展北烈請安，說了幾句就乖巧退到一旁，挑張椅子坐下。曲檀兒見了，“小鱗，閒著無事，去外麵逛逛，看看有沒有自己能幫上忙的，要量力而為。懂嗎？”

小鱗聽了，小臉一喜，馬上欣喜點頭出去。

展北烈掃了遠處的小鱗一眼，“你來，怎麽帶上小鱗？”

“讓他早點出來長長見識，有益無害。”

“……”展北烈想了想，也覺得挺正確。

屋內，安靜了半晌。

守著的兩個丫鬟，展北烈也讓她們退下去。

曲檀兒眉目含笑望著展北烈，看來一夜就讓他想通的，“說，有什麽事？”

“你是想帶我去木丹城，見主子嗎？”

“嗯，是的。”曲檀兒覺得早日回去，說不定還能早日治好展北烈。

“我知道你是想讓主子給我看看。”展北烈平靜說著，“你不用擔心我，我已經想明白了。……區區挫折，還弄不垮我展北烈。”

“好！這才是男子漢大丈夫，哈哈。”

曲檀兒爽朗笑之，心底卻是終於鬆了一口所氣。

他能看得開就好……

展北烈頓了頓，卻道：“聽曾祖說，你要展家的子弟都撤回木丹城？”

“是。”

“難道海瀾商會，關掉嗎？”

“不關，暫時歇業。”

“我不讚同，這樣對生意會有很大的打擊，會流失很多固定的客源。”展北烈嚴肅說道：“海瀾商會很大，不是說關就關的，靠著海瀾商會討生活的人，也不在少數。如果關了，他們要怎麽辦？我沒事的，隻是廢了武功，不是丟了性命。等傷養好了，我會繼續將海瀾商會打理好的。……以前還顧著修煉，沒有全心放到生意上，現在好了，以後會全心經營海瀾商會，必定會五年內，將它擴大一倍。相信我。”

曲檀兒的決策5

曲檀兒皺眉。

她沉默良久，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看著展北烈。

時間過了一會又一會。

展北烈也在安靜地等著她回答。

忽而，曲檀兒靜靜一笑，“我再想想，不過，你不必想了，等展老將這裏的事處理好，我們就回木丹城。”

“主母！為什麽不同意？”展北烈激動喊著，甚至還有幾分失望。失望得連主母這一個很少出現的稱呼，都喊了出來。

“你知道，對於我們夫妻來說，最重要是什麽？”

“是什麽？”

“是人，而不是這些死物。”曲檀兒眼中迷霧般，讓人看不懂她在想什麽，“你們的生命安全，是永遠都要排在第一位上。”她和城城沒有稱霸天下的野心，不需要積蓄錢財什麽的，有的，隻是希望自己關心的人，朋友們能安安穩穩生活。

如今，商無回逃回去了。

幕後的主謀還不知道。

而她，隻是一個人，如果去調查時還得擔心他們的安全就會縛手縛腳。雖然，她也覺得自己這樣做，有點過於畏首畏尾。就算他們有九分安全，一分危險，她都不能容許。

展家的嫡親，經過上幾次事故，元氣早大傷。而展家當初叛出，多少和她有些關係，再聯想起如今的局勢，她有種古怪的直覺，幕後的人衝著的很不可能不是展家，而是她和墨連城。畢竟，展家是他們夫妻二人手下做事，也不是秘密。

打擊他們，也就相當於打擊她和城城了。

然而，曲檀兒想到，展北烈並不清楚。

展北烈不同意道：“主母，難道你想我們展家一輩子都躲著別人過日子？”

“你想到哪裏了？”曲檀兒皺眉，見著展北烈激動的俊臉，她於心不忍，“我自有安排。你別太過激動，對傷不好。”忽而她又想到什麽，質問：“你不會以為展家回去木丹城，就是坐吃等死？寄人籬下？”

“……難道不是？”

“蠢貨！氣死我了。”曲檀兒一拍椅把，蹦了起身，衝上床榻前，舉起手就想給展北烈一個記，可一想到這貨還重傷在身，又憤憤然忍住，瞪著他狠道：“沒得商量，我已經決定了。展家嫡係子弟全部撤回木丹城。等著查出幕後的人後，我會帶他們進西域森林修煉。……你、你這家夥都不想想，你被綁架後，那個老頭子的頭發白了多少根呀？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