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盛夏綻放的春意盎然(1 / 2)

明日也是天氣晴 巨才 5996 字 4小時前






你是盛夏綻放的春意盎然

注:標題有錯亂,本章標題為——

我們的關係暫時沒有被定義

早上7點鐘,李女士的聲音就從客廳傳來了,“我今天要收拾衣櫃,你那些破爛衣服,不要的就趕緊賣了。”

許明月伸了個懶腰,慢悠悠爬了起來,“不用您老人家費心,已經賣掉了。”

李女士說的破爛,指的是她在北京這幾年,為了參加活動而買的那些不日常的衣服,比如小禮服、晚宴裙之類的。

自從她上了大學,屋子裏的衣櫃就變成了家裏的儲藏間,前不久回來後,和李女士據理力爭,終於爭取到了一大半的使用權,但還是放不下從北京寄回來的那四大箱衣服,於是,好多件昔日的“戰袍”隻能掛上鹹魚賣二手了。

現在,隻剩下了最後一件,是她特意留下的。

一條白色的長裙小禮服,流暢的剪裁和設計感的細節,完美融合了高貴和夢幻兩種氣質,是畢業那年第一次拿獎金時買的,算是自己給自己的獎品,更像是邁入設計圈的第一個勳章。

摸著這件衣服,許明月的心情百感交集,好像之前在北京的日子已經恍如隔世了。

過了好一會兒,她終於下定決心,拆開了保護禮服的塑料膜,動手開始修改,先是加長了裙擺、又縫上了珍珠和薄紗做點綴,最後,做了個配套的頭紗。

原本的小禮服瞬間變成了一件漂亮的婚紗。

“……你都窮到這個份上了,打算結婚騙份子錢?”快要上課遲到了,小侄女仍不忘好奇問道。

許明月將衣服放進袋子裏,快步離開,“好奇的話就跟上來吧。”

“一份雞蛋餅,加蛋加腸加衛龍。”許明月走到了熟悉的攤位前,這是七中附近的小吃一絕。

“是明月啊,今天沒上班?”梅姐氣質溫柔,說話的聲音也好聽,更讓人憐惜她天生有些殘疾的右腿了。

“我好久沒來了,送我個雞蛋吧,梅姐。”

“當然沒問題了,你多吃點,好好工作。”梅姐語氣寵溺,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來。

“那我可不能白吃,要回禮的。”許明月笑著遞過袋子,示意梅姐打開。

梅姐有些奇怪,但還是擦了擦手,打開了袋子,望著這件精致的婚紗,她既驚喜又緊張,“這…得花多少錢啊?我不能收。”

“是我用一件裙子改的,不花錢,就當隨禮咯。”

原來,早些年,老紀因為眼睛的殘疾,一直沒能找到合適的對象,他也沒這個心思,整天呆在按摩店裏,就為了帶大還在上學的弟弟。十年前,兩人好過一陣,但老紀怕拖累梅姐,就斷了聯係,梅姐嫁了別人又離婚,兜兜轉轉過了十年。老紀等到了弟弟研究生畢業,本以為日子好過了,結果,弟弟竟然為了在外地買房,打起了老紀存款的主意,他心寒了,這才決定要為自己活後半輩子。

那天,許明月在街上遇見了置辦結婚用品的梅姐和老紀,問起梅姐是不是準備好了結婚時穿的衣服,梅姐隻說都準備好了,不過,老紀又悄悄拉過她到一旁,“小梅喜歡婚紗,我之前租了一件,結果她知道了,又給退了,說穿件大紅衣服就行了,反正再漂亮我也看不見。”

“可是就算我看不見,結婚那天我也希望她漂漂亮亮的。”

老紀拿出隨身攜帶的小包,裏麵都是現金,有一百的,也有幾塊錢的。

“圓圓,我準備了一些錢,你說,500塊錢夠買件婚紗嗎?”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神情卻十分溫和,像是在腦海中幻想梅姐穿上婚紗的樣子。

一輩子沒有見過太陽的人,也可以感受到陽光。

梅姐,就是他餘生的光。

完成了送婚紗的任務,許明月邁著輕快的步伐走向了園區,她已經過了要追求工作意義的那個階段了,但,仍然時不時會感慨,衣服,有它的力量。

結婚的禮服,畢業的學士服,工作的製服……這些都是儀式感的一部分。

可以通過設計傳遞一些東西,是設計師工作中的巨大快樂。

“你就那一件禮服了,真舍得啊?”小侄女一邊吃雞蛋餅一邊問道,“沒了戰袍,不打算回北京混了?”

“你知道項羽背水一戰之前做了什麽嗎?”許明月抬頭看了一眼東平的天空,就當是為了和原本的圈子做個暫時分割,留在這裏背水一戰,好好做原創品牌。

隻不過,關於聯名的項目,其實,她並沒有抱著太大的期待。

曲折盤旋的高速公路,纏繞著翡翠般的山巒,放眼望去,皆是一片綠色。

沈岐開車帶著幾個員工前往了哈爾濱,這幾天,剛好有一個電影節,劇方和導演都在這裏。

和其他人的興奮不同,許明月的內心毫無波瀾,他們遠在黑龍江,根本不知道北京的劇組已經對接過多少家公司了,這本身就失了先機。

而且,一個項目的盤子越大,牽扯的人越多,往往就有一些場外因素的乾擾,更何況,對手的實力同樣不差。

陳然爾。

實習生手裏的平板正在放電影節的直播,女藝人接連走上紅毯,其中,有好幾個晚禮服出自她的設計,造型華麗,襯得人宛如降臨凡間的仙子。

這幾年,陳然爾的勢頭很猛,而這個項目大概率和她的團隊合作,這是前不久,許明月動用朋友圈的力量,打探到的情報。

是一場明知道輸的仗,不過,還是要去。

街角的樹蔭下,是一間爬滿翠綠藤蔓的咖啡屋,以私密性良好的包間而聞名。

沈岐不愧是考上北大的人,許明月暗暗驚嘆,他的PPT做得非常好,講述更是有技巧性,製片人聽得連連點頭,用東北話形容,簡直就是五迷三道。

如果不是導演的入場逆轉了局勢,她幾乎要相信,這一群草台班子,可以上得去靈鷲山了。

“哎,我都不知道要聊什麽。”導演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製片人總是要我來當壞人。”

這是個不好的預兆,許明月的心瞬間提了起來。

“陳然爾的品牌和不少藝人合作過,她本身自帶關注度,行業口碑又不錯。”

“坦白說,你們的團隊還是太初步了。”

見助理站在門口示意有電話,導演匆匆交代了幾句,就起身走出了包間。

許明月沒有坐等,而是立刻跟了過去,她的語氣溫和,“我聽說影視行業有個說法,小劇看長處,大劇看短板。”

這是圈內人的說法,非S級的黑馬項目,追求的是某一方麵的突出優勢,做到了就有機會出圈,S級類的大項目,追求的是沒有短板,才有機會實現爆款的目標。

導演不免有些驚訝,腳步雖沒有停,不過,略微側過身聽她的下文。

許明月抓緊時機,“我們品牌的優勢在於生活感,簡單來說,是年輕人可以穿著上街的衣服。這一點,更符合劇本對於女主作品的要求。”

“國內的都市劇,往往被觀眾詬病細節不夠真實,最經典的就是剛畢業工資隻有幾千,卻住在市中心的大房子。”

“想要做出真實的服裝細節,就要那些在時尚圈一線工作和生活的人參與其中。”

導演一邊回微信,一邊反問道,“你怎麽知道,別人做不到這些呢?”

許明月十分坦誠,“陳然爾的潮牌隻是她旗下的一條線,但,對於我來說,芃係列是第一位,我們的配合度和用心程度自然更高。”

“那你告訴我,你的方案裏,哪一套衣服可以作為女主第一次獲獎的設計?”

這是臨時的考題,許明月不太懂劇作的內容,她短暫思考了一下,回答道,“在我們行業,獲獎的作品一般在於突破性,比如詮釋了設計師對於衣服的獨特理解。”

“我想芃係列的主推款就很合適,樣衣放在了包間內,不如我們看一眼?”

長達幾秒鐘的沉默後,導演終於點了點頭,“好,給你十分鐘。”

包間內,淡黃色的燈光十分柔和,沈岐的心卻跳得十分快。

展示完了項目書和樣衣,導演宣判了最後的結果,並沒有任何反轉,“我們這次定下的女演員,還是傾向於陳然爾,所以……”

“不過,你們的作品也不錯。”

這句是真心的誇獎。

“我明白,謝謝您。”許明月揚起一個禮貌的微笑,“這是東平市的特色小吃,一點小禮物,希望以後有機會合作。”

她的態度十分得體,既沒有繼續爭取,也沒有流露失望。

對方離開了以後,實習生終於問出了自己的疑惑,“明月姐,我有兩個問題。”

“那個導演一進門的時候,態度那麽明確的拒絕,你不尷尬嗎?”

許明月笑了笑,“小朋友,任何上過幾年班的人,在那種情況下,都會爭取的,尷尬哪有業績重要,我可是北京資本家嚴選的優秀社畜。”

“那第二個問題,聯名失敗了,你不難過嗎?”

“我把我能做的都做了,下決策是對方的權利,我有什麽遺憾的。”許明月拿出手機在釘釘上打了外勤卡,“這個世界總需要人傷心,不過不是我。”

此時,一臉愁容慘淡的沈岐癱坐在沙發上,長籲短嘆。

晚上10點鐘,開了幾個小時的夜車,周應淮終於到了哈爾濱,身體雖然有些疲憊,精神卻很好,完全沒有困意。

這幾個小時裏,表哥和她都沒有回複微信,關於合作的結果,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剛進了酒店房間,就看見沈岐一個人坐在窗邊,地上擺著一堆高熱量的外賣,油膩的味道彌漫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周應淮心中了然,如果一切順利,表哥就不用靠暴食來撫慰失落的情緒了。

他遞過了幾張紙巾,示意沈岐擦一擦眼淚,還有嘴角的碎薯片,“創業前期難免遇見這樣的事,別太放在心上。”

“你怎麽一個人在這兒,她呢?”

沈岐滿臉委屈,聲音中還帶著一絲哽咽,“這個許明月啊,一點情義都不講,這兩天哈爾濱不是有個電影節嘛,她不知道哪裏蹭的票,把我扔在這裏,她一個人去玩了。”

“說什麽好久沒有參加過派對了,要我看啊,她還是喜歡大城市的浮華,乾不了艱苦奮鬥的革命工作。你說,她是不是準備跳槽啊,項目不成了,跟沒事人似的。”

聞言,周應淮的眉頭微微簇起,“是你邀請人家回來一起創業的,就應該相信別人。”

“這份方案是她的心血,你怎麽知道她不傷心?別人隻是不想像你一樣這麽矯情而已。”

“說好的兄友弟恭呢?”

“你哥我都這樣了,合作談不成,車還壞了,現在你還幫著外人說話?”

於是,為了安慰沈岐的情緒,周應淮隻好換了一種語氣,“我的意思是,短期內,她不會離開東平。”

“你怎麽知道?”

周應淮沒有直接回答,將一盒包裝精致的Godiva巧克力遞了過去,輕輕拍了拍表哥的肩膀以示安慰,就轉身離開了。

“你去哪兒啊?”

“我出去轉轉。”

夏夜微涼。

昏黃的路燈從高處照下來,地上的樹影隨風不停輕輕搖晃。

離開電影節會場時,已經快夜裏十一點了,許明月沒有第一時間打車回酒店,而是在附近一個人走了走。

眼前的景色像極了北京的深夜街頭,她有些恍惚,以前,為了緩解壓力,總是習慣加班結束之後在路上閒逛一會兒。

不過現在,心情卻有些許的不同,相比於沈岐的難過,她的狀態更像是充實,沒有失落,也沒有焦慮,甚至有點輕快。

因為終於結束了這一段的忙碌,就像結束了高考的那個晚上,夏夜太過舒適,莫名讓人想放肆一次,也許是壓抑了太久的平凡生活,總需要些刺激。

不知怎麽的,她想起了遠在東平的周應淮。如果要選一個最佳玩伴的話,除了宋佳怡,就是他了。

於是,許明月翻出了手機,想找他聊聊天,這才發現他在黃昏時發來了一張雨後彩虹的圖片,她剛想回複點什麽,就看到了對方正在輸入中幾個字。

然後,就收到了周應淮發來的微信——“酒店樓下等你。”

他來哈爾濱了?許明月有些驚訝,但轉念一想,一定是猜到沈岐又又又因為創業情緒崩潰,特意來接表哥回家的。

不過,都這麽晚了,叫自己見麵又是為什麽呢?

哈爾濱的夜色斑斕,好似一幅精致的油畫,柔和而豐富的色彩繽紛交錯。

酒店門口,周應淮獨自一人斜靠在車身上,他靜靜地站在那裏,影子在昏黃的燈光下拉得很長,像是也變成了畫中的一部分。

“你總是這麽晚叫人出來見麵嗎?”累了一整天,許明月已經有了淺淺的困意。

周應淮的聲音一如既然的清潤,沒什麽情緒起伏似的,“偶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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