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綱眼神幽怨。
官家啊,你有開封府尹的人選,怎麼不早說呢?你早早說明,臣也不會反對的。
張邦昌心中更是涼颼颼的。
皇帝太奸詐了。
一直以來,皇帝都沒表態,任由政事堂的宰相們爭鬥,鬥來鬥去疲憊了,雙方都各不相讓,趙桓提及的人選直接通過。
皇帝撿了便宜。
尤其劉韐是皇帝親自安排,必然是旗幟鮮明站在皇帝一方。
一眾人,各有所思。
趙桓不管眾人的想法,笑說道:「諸公都見了劉韐,也都認可了他。擬詔下發,讓劉韐儘快上任,整頓開封府。」
李綱道:「臣領旨。」
張邦昌心中不樂意,卻也說道:「臣領旨。」
趙桓問道:「開封府尹選定,還有其他的事情沒有?」
李綱回答道:「官家,剛接到一則消息,金國派遣了宰相劉彥宗為使臣、蔡靖為副使,正在來東京城的路上,據說打算和談。」
徐處仁哼了聲,憤憤道:「官家,金人和談是包藏禍心,不是真正和談,是進一步索要好處,以及拖延時間。」
吳敏說道:「臣認為不管如何,見麵談一談再說。」
張邦昌對金人充滿了恐懼,骨子裡就想認慫,表態道:「如果金人願意和平共處,那是最好不過的事情,既省錢又不需要作戰。」
白時中道:「臣讚同和談,何必要打打殺殺呢?」
劉韐看著卻沒表態。
他隻是開封府尹,不是政事堂的宰相,事情還輪不到他插嘴。尤其他和皇帝交談後,對皇帝印象大為改觀,也相信皇帝。
趙桓一瞬間,就判斷了目前政事堂的情況。
張邦昌、白時中和吳敏都是主和,不希望作戰。
李綱和徐處仁主戰。
在這樣的大前提下,吳敏又不是張邦昌、白時中一黨,是偏向李綱和徐處仁的。
至少在目前,吳敏和李綱、徐處仁政見相同,沒有生出矛盾。
在盛世中,政事堂不能一團和氣,要有相互間的製衡,因為政事堂的宰相有製衡有掣肘才不會危及皇帝。
如今國家危難,不能老是內耗,得進一步解決政事堂的爭執問題。
要解決問題,就得從源頭上解決宰相。
比如張邦昌!
殺李邦彥是師出有名,是李邦彥欺君。
金人的使臣來了,是否有運作誅殺張邦昌的機會呢?
趙桓轉眼有了想法,吩咐道:「金人要怎麼談,見過才知道。這事情不必爭議,等金人到了東京城,我們談了再說。」
「官家聖明!」
張邦昌眼前一亮。
皇帝沒有拒絕談判,要見一見金人,這說明皇帝心動了。
對嘛!
這才是皇帝。
白時中也見到再度掌權的機會,想著可以壓製主戰派,高聲道:「官家,金人有休戰止戈的打算,何必要再戰呢?」
李綱哼了聲,嗬斥道:「和金國交戰,不能首鼠兩端,一旦官家都搖擺不定,下麵的官員就會立場不穩啊。」
徐處仁道:「請官家明鑑。」
兩人神情嚴肅,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金國在這時候挑逗皇帝,萬一把皇帝剛剛樹立起來的求戰之心瓦解了,一切就不好辦了。
趙桓神色堅定,擺手道:「李卿,不必再議。」
李綱卻不願意退讓,鄭重道:「臣肺腑之言,請官家明鑑。」
「不必再說!」
趙桓做戲做圈套,臉色徹底冷了下來,嗬斥道:「李綱,做好自己的本分事情,其他的少管。」
李綱心頭一冷。
皇帝終究受不得蠱惑,竟然又要轉向了。
張邦昌看到機會,落井下石道:「官家,李綱大逆不道,冥頑不靈,臣請罷免李綱太宰一職,安排他擔任宣撫使,出使河北。」
「你在教朕做事?」
趙桓臉色更是森冷,厲聲嗬斥道:「張相公,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該管的,少管!不該過問的,少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