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皺起眉頭,急切道:「官家好不容易才登基當了皇帝,現在貿然離開東京,後方空虛,豈不是給太上皇機會嗎?」
「太上皇起程回到東京,必然會奪權。」
「沒了穩定的後方,甚至太上皇要掣肘,官家在前線會很危險的。」
「臣反對禦駕親征。」
「官家要處理李邦彥等人,要和金人死戰,亦或者要和金人談和,無論是主戰還是主和,臣都沒有任何的異議。」
「唯獨離開京城不行,必須確保官家皇位的穩定,任何人都不能威脅到官家,就算是太上皇也不行。」
趙桓眼神欣慰。
為什麼歷朝歷代,皇帝都喜歡用外戚,因為外戚捆綁在皇帝的身上,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
外戚有外戚的問題,太監也有太監的問題。
實際上任何製度都不穩定,都存在風險,隻是看所在的時代背景,以及人罷了。
一切還是看人。
再完美的製度也要看人。
趙桓囑咐道:「舅舅放心,一切都在我的預料中。我之所以離開東京,是為了把太上皇引回來,徹底解決太上皇的掣肘。」
王宗濋將信將疑道:「能行嗎?」
「能!」
趙桓毫不猶豫回答。
到現在這個地步,趙桓各方麵都已經安排了,連趙佶的爪牙也是該砍的砍了,趙佶回來也掀不起大浪。
王宗濋遲疑許久,點頭道:「臣聽官家的。」
趙桓吩咐道:「舅舅儘管放心,你去好好休息,等著和朕一起討伐金人。」
王宗濋道:「臣會儘快完成李梲等戶部官員家產的清點,把所有的物資、錢財和地契等入庫歸公,一切安排完就隨著官家出征。」
趙桓吩咐道:「去吧!」
王宗濋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就起身告退。
趙桓安排完王宗濋的事情,已經是夜色深沉。
趙桓想了想,吩咐道:「去皇後的寢宮。」
黃經安排了下去,趙桓則是換了一身常服,一路往皇後的寢宮仁明殿去。
剛到仁明殿門口,皇後朱璉帶著太子趙諶等候多時了。
朱璉率先行禮道:「妾身拜見官家。」
趙諶一張娃娃臉很是嚴肅,一絲不苟的行禮道:「兒臣拜見父皇。」
趙桓朝朱璉點了點頭,看著眼前九歲的長子,揉了揉趙諶的腦袋,問道:「最近讀什麼書?」
趙諶說道:「回稟父皇,兒臣最近讀《春秋》。」
趙桓讚許道:「讀《春秋》很好,讀春秋,方知大義。等朝政穩定,朕讓楊相公教你讀書。」
楊時的才學是極好的。
歷史上,楊時沒有得到器重,轉而去傳授學問,才有了傳道東南,成為閩學鼻祖。
後世的朱熹,和楊時也有關係,因為朱熹的父親朱鬆,是楊時弟子羅從彥的弟子。
朱熹從小就接觸楊時、羅從彥的學問,整理了這些學術,為自身的學術奠定基礎。
在教育上,楊時是極好的。
朱璉一聽趙桓的話,心中也是歡喜,連忙道:「諶兒,還不謝謝你父皇。」
「多謝父皇。」
趙諶連忙點頭行禮。
趙桓笑道:「你是朕的兒子,給你找老師是朕的責任,不必道謝。你要讀書,卻不能光讀書,要習武鍛鏈身體,練武也不要荒廢,明白嗎?」
趙諶原本的性格比較柔弱,因為趙桓最近的關心,父子的關係緩和了許多,趙諶才開朗了些。
趙諶說道:「父皇的教誨,兒臣謹記於心。」
朱璉擺手道:「官家別站著,入宮吧。」
趙桓背著手進來,朱璉和趙諶母子也跟著進來。
一家三口聊著天,說著些趣事兒,趙諶也頗為活躍,說著讀書的情況。
八九歲正是玩鬨的時候,性格比較活潑,之前礙於本主軟弱,對兒子卻非常嚴苛,讓趙諶處處被壓抑。
如今趙桓放開了管束,對趙諶的關心也多了,父子關係自然不一樣。
聊天許久,朱璉主動讓人帶著趙諶下去,柔聲道:「妾身聽人議論,說官家要禦駕親征嗎?」
「是!」
趙桓點頭回答。
朱璉有剎那的恍惚,卻鄭重道:「官家做了決定,妾身自然全力支持。如果官家在前線有任何的不測,妾身絕不獨活,必定為官家殉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