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昌清楚了皇帝是假借遷都之名,要引起東京城的房價動盪,心中稍稍安心。
這是可以操作的。
一旦遷都的消息傳出,權貴豪紳的心亂了,擔心房子虧本,肯定會進行拋售。
就算剛開始有人坐得住,一旦許多的人開始拋售,形成了從眾效應,剩下的人根本坐不住。
唯獨一點,遷都的阻礙會很大,權貴豪紳也有自己的人脈關係,絕不會坐以待斃。
這些人會發動很多的人來阻止遷都。
聶昌不疾不徐道:「官家,大宋自有國情在。自開國以來,無數權貴住在這裡,一代一代下來已經根深蒂固。」
「基於這原因,一代代的權貴豪紳趴在東京城上吸血。」
「貿然遷都,會有無數人來反對,官家會承受巨大的壓力,說不定可能有明槍暗箭,危及官家的安全。」
趙桓強勢道:「朕不懼,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朕也要闖一闖。」
聶昌激動說道:「臣誓死追隨官家。」
趙桓話鋒一轉,忽然問道:「聶卿,朕如果讓你在東京城募捐,號召東京城的權貴豪紳捐錢給朝廷,你覺得有多少人願意?」
聶昌搖頭道:「回稟官家,幾乎沒有!」
話鋒一轉,聶昌解釋道:「臣曾在戶部任職,曾見過戶部的官員去募捐,把百姓和權貴豪紳喊到了一起。」
「捐款的時候,由權貴豪紳帶頭,引發從眾心理,讓百姓不得不掏錢。」
「事情結束後,權貴豪紳的錢如數奉還,百姓的錢還要三七分帳。」
「一句話,都把百姓當作韭菜,一茬一茬的割掉。更有甚者,直接刨根的,實在是不當為人子。」
言語中,聶昌很憤慨。
他對東京城的權貴和豪紳很厭惡,這些人當中,百萬貫家財的人很多,幾十萬貫的更是多不勝數。
這些都是靠壓榨百姓來的。
恰是如此,聶昌一直主張糾察權貴豪紳。
趙桓摩挲著短須,緩緩說道:「朕是皇帝,要坐穩江山,要重塑大宋,就必須和百姓站在一起。」
「如果皇帝和權貴豪紳的立場一致,總想著割韭菜,就算能一時得益,也不可能長久。」
「皇帝必須站在百姓一方,百姓過得下去,天下才能延續。」
「反倒是富商豪紳和權貴,今天賺了一百兩銀子,明天希望賺更多的銀子,乃至於官商勾結橫行不法。」
「為了大宋的延續,必然要打壓這些人。」
趙桓擲地有聲道:「朕不割韭菜,隻劫富濟貧。」
聶昌說道:「官家的想法很好,臣是全力支持的。不過提及遷都,會有無數人反對,這件事可能無法推進。」
趙桓回答道:「換做以往任何時候,的確不好辦,阻力非常大。」
「現如今,朝廷麵臨金人的進攻,危如累卵,遷都是很正常的。」
「目前雖然解決了完顏宗望,可是完顏宗翰還在太原府廝殺,完顏杲這個金國的滅宋大元帥,也可能親自提兵南下。」
「我們的危機,遠遠沒有解決。」
「東京城沒有任何天險,遷都是很正常的,這是運作的前提。再說有父皇恣意妄為的前車之鑑,朕一意孤行遷都,誰敢阻攔呢?」
聶昌忽然道:「官家不會真的想遷都吧?」
趙桓說道:「聶卿放心,朕目前不會遷都的,因為不具備遷都的條件。」
「朝廷養著的人太多了,無數的冗官、大批的冗兵,要養著這麼大一家子人,任何地方都沒有東京的地利優勢。」
「唯有東京四通八達的物流供應,才能把各地的物資源源不斷輸送過來。」
「去其他的地方,那是餓死自己。」
聶昌徹底心服口服,讚嘆道:「官家聖明。」
他又感慨道:「如果能裁汰冗餘的官員,解決冗餘的士兵,戶部沒這麼大壓力就好了。」
趙桓心中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