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擦了擦眼淚,又道："玉兒自知中毒,她強忍著毒藥的侵襲,斷斷續續把解藥的方子告訴了臣妾。臣妾這才讓紫卉去太醫院抓藥。"</p>

景元帝這才明白,為什麼紫卉隻抓藥,卻不找太醫。</p>

"玉兒說,因為毒藥很烈,對抗它的解藥也會無比之烈,藥效會壓住她殺人的衝動,但也會抑製住她的頭腦。"她停了停,聲音哽咽,"甚至會讓她變成傻子。"</p>

"你說什麼！"</p>

這下,連景元帝都慌了："不行！絕對不行！"</p>

"陛下！"皇後哭著撲在他腳下,"玉兒說,她寧可變成傻子,也不能濫殺無辜！她若真的恢複不了,臣妾……臣妾情願請旨出宮,從此照顧玉兒一輩子！"</p>

景元帝沒想到,皇後竟然說出這樣的話！</p>

請旨出宮那就是連這個後位都不肯要了……</p>

在極度的震撼下,景元帝完全相信了皇後的話。</p>

他沉默片刻,終於道："這麼說,現在在後頭胡天鬨地的,就是玉兒"</p>

皇後點頭："是她。皇上,玉兒現在隻有兩三歲孩童的心智,隻會發呆癡笑,話都說不清楚。而且她誰都不認得了,隻認得臣妾是她的姨母。"</p>

她的語氣淒涼無比,皇後捂著臉,哽咽得幾乎說不下去："臣妾本想隱瞞,想讓玉兒躲在沒人知道的地方,先把今天這場麵熬過去。沒想到皇上親自來了福寧宮,她這樣子,臣妾也實在瞞不下去了……"</p>

其實,皇後並不想和景元帝坦白這些內情。</p>

她內心中深恨景元帝,甚至希望和這個男人永遠都不要有任何實質上的往來——景元帝已經很多年沒有在皇後這裡留宿了。</p>

但是今天,她沒辦法了,如果不說實話,景元帝一定會暴怒,甚至會牽連到甄玉。</p>

為了甄玉,為了她可憐妹妹留下的這唯一骨血,皇後隻得放棄了自己的驕傲,向麵前的丈夫低頭。</p>

沉默了片刻,景元帝走上前來,彎腰扶起地上的皇後。</p>

"皇後請起,這不是你的過失。"景元帝沉聲道,"你讓玉兒出來,朕見見她。"</p>

"可是陛下……"</p>

"不打緊的,玉兒還是個孩子。"景元帝歎了口氣,"難道朕會去為難一個孩子嗎"</p>

他都這麼說了,皇後才衝著綠喬點了點頭。</p>

不多時,綠喬牽著甄玉走出來。</p>

景元帝一見到甄玉,心頭猶如被掄了一大錘！</p>

之前他見了甄玉幾次,這女孩子都表現得彬彬有禮,進退有據。雖然也時常微笑,但那種微笑不如說是麵見天子的某種必備禮儀,其實沒有真正的涵義。</p>

而此刻,站在他麵前的小女孩子,含著手指頭,一臉燦爛天真的笑容,她毫不避諱地打量著麵前這個長了胡子的男人,那是一種好奇的,孩童般的赤誠目光。</p>

甄玉明顯是不認識景元帝了。</p>

這下,景元帝是真的相信,皇後所言都是事實。</p>

"玉兒,快跪下！"皇後想讓甄玉下跪,景元帝卻一把攔住她。</p>

"陛下！"皇後震驚地望著景元帝。</p>

"她都不認識朕了,跪不跪的,又有什麼意義"景元帝淡淡說完,又轉向甄玉。</p>

他伸手拉住小女孩的手："還認識我嗎"</p>

甄玉癡癡看著他,搖搖頭。</p>

"玉兒,我是你的姨丈。"景元帝柔聲道,"待會兒,姨丈帶你出去吃東西,好不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