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上頭香(1 / 2)

假戲真做 春日負暄 1411 字 25天前




每逢除夕,平洲都熱鬨得很,到處都有民間會演。唱什麽的都有,梨花大鼓、梨花落、京劇、昆曲,一直熱鬨到半夜,跨到初一,然後直接到半山腰的天妃宮去上頭一炷香,寓意一整年順順利利。*

除夕那夜,平洲的老號富春山居有名旦冼春來連唱十二折《長生殿》。冼老板甚少唱閨門旦,富春山居早早就坐滿了人。陸既明定的雅間正對戲台,他早早地就來了,茶過三巡,沈馥如期赴約。

沈馥還是一身熨貼的西服,深色的料子顯得他皮子白淨。

外頭下著小雪,雪片窸窸窣窣地下了大半日了,舉目都是白的。沈馥一進雅間,陸既明瞅他一眼,親昵地問道:“穿這麽單薄不冷嗎?”

沈馥還沒來得及說話,陸既明攥了攥他的手,笑道:“想必是冷的,喝口熱茶。”

沈馥一句話沒說著,被他堵了個結實。雅間裏除了他們倆人,就隻有秦雁筆直地立著,目不斜視,其次就隻有陸既明腳邊伏著的狗。沈馥掀起眼皮瞪他一眼,陸既明也不惱,隻是笑。

戲還沒開唱,桌子上就擺滿了點心。沈馥一眼看過去,似乎都是甜口,當中還有一個攢盒,裝了滿滿當當的酥糖和麥芽塔餅,看著就甜得倒牙。可沈馥就好這口,他嘴巴上嘟噥著 “糊弄小孩兒”,手卻沒停,捏了幾顆酥糖就嚼起來。

“我上回在煙花間就看見了,滿桌的點心,你就動了甜口的。” 陸既明笑著看他,滿臉得色。

噓寒問暖,糊弄小姑娘的把戲,沈馥一邊吃糖一邊腹誹道。可任是這樣,他也承認,這陸大少是花了心思的。他又想,今日陸既明花的心思,改日就能換成他花的錢。這麽想來,心情大好,沈馥吃得眼睛都眯起來了。

冼春來不愧他的名聲,柔腔甜嗓,唱得人骨頭都要酥了。

一折又一折地唱完,贏了滿堂彩。每年唱完,戲迷們都要往台上打賞,陸既明既來了,就由他開始,其他人後麵接著賞,沒人敢越過他去。陸既明大手筆,冼春來換了衣裳卸了妝,要來謝的。

卸了妝後,冼老板倒是一副清俊的模樣,給陸既明揖了揖,說道:“謝大少的賞,今年咱們還是老樣子?”

聽了這話,陸既明不語,隻看向沈馥。

見狀,冼春來也看了眼沈馥,笑道:“往年大少賞麵,都陪春來去天妃宮上頭香,沈少爺既來了,一塊兒去討個吉利如何?”

沈馥明了,原來是這樣。

這陸既明食金饌玉地長大,估計沒欠過錢債,倒是欠了不少風流債。沈馥睃了陸既明一眼,見陸既明不僅沒有不自在,反而笑得饒有趣味,仿佛要看沈馥和冼春來打架似的。

沈馥拍了拍手上的糖渣,站起來,笑道:“二位請便,聽完戲,我回去睡覺了。”

說著,也不等有人攔他,直接出了雅間,三步並作兩步下了樓。看戲的人都漸漸散了,外頭好多黃包車在等著,沈馥直接瞅準了一輛空著的就上,頭也不回地讓車夫拉他回去。

回了家,沈令儀不在,估計上哪兒交際去了,小阿正自得其樂地在院子裏玩兒炮仗,一會兒 “砰” 一下他就嚇一跳,然後又咯咯笑著再放一炮,樂此不疲。見沈馥回來了,忙叫道:“哥。”

沈馥反手掩上院門,聽見遠處有汽車的聲音,他忙抬起食指抵住嘴唇,朝小阿說道:“噓。”

沒一會兒,車聲近了,有人拍門。

等他拍了好幾下,沈馥才問道:“誰啊。”

“我。”

沈馥勾唇一笑,故意問道:“你誰啊。”

“陸既明。”

沈馥隔著門故意打了個哈欠,說道:“原來是大少啊,大少不是和冼老板去上頭香了嗎?”

陸既明在門外說道:“我又沒說和他去,你走這麽急乾什麽?路上都是人,汽車都開不動,急死我了。”

沈馥看著蹲在院子裏聽他們說話的小阿,不做聲地擺擺手,讓他回屋去。故意又打了個哈欠,說道:“這樣啊,我困了,有什麽事兒明兒再說吧,大少好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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