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金屋藏嬌(1 / 2)

假戲真做 春日負暄 1802 字 1個月前




沈馥住在醇園裏,閒時就遊湖看書,一應起居吃食都很順心,陸既明並不限製他的行動,甚至也不限製沈令儀上門來找他。

沈令儀隔三差五就來,小阿並沒有消息,於維鴻也沒有傳信來。當於維鴻不主動聯係時,沈令儀竟找不到他。姐弟倆沒了早先的焦躁擔心,沒消息就是好消息,既來之則安之。

章振鷺在北邊領兵不回,陸既明發電報去,以陸重山的口吻再三申斥,兩邊電報來電報去,全部刊登在報紙上,各自都有正義凜然的大道理。這邊熱鬨,中央政府的選舉也熱鬨,過家家似的鬨了不少笑話,是你方唱罷我登場,讓人目不暇接。

陸既明日日忙裏忙外,甚少有閒的時候,沈馥時不時聽沈令儀說點外麵的熱鬨,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成了金屋裏藏的 “嬌”,骨頭都懶了。

沈馥在醇園裏找了個好地方,湖邊有塊山石,大而平整,觸手生涼,旁栽有大叢的西府海棠,還有鬱鬱蔥蔥的各種花木,將烈日遮得嚴嚴實實,遠離園中石徑,少有人來,偶有湖風柔柔拂來。

每到午後,沈馥慣愛在那裏消暑。

有時他能見到章燕回神色匆匆地路過。她和母親章王氏也在醇園裏住,與其說是住,不如說是被陸既明拘禁在這裏,這是他慣愛用的手段了,估計也是為了最後掣肘章振鷺。

章王氏日日在住處潑婦般大罵陸既明,陸既明乾脆不讓她出屋,隻有章燕回能出來走動。沈馥有時撞見她,會給她笑笑打個招呼。陸既明不待見她們母女,仆傭們也有拜高踩低的,沈馥如果見到了,也會幫一把。

他向來不討厭章燕回,隻覺得她可憐。

他在平州見識了不少風姿綽約,各擅勝場的女郎,有如沈令儀般風流嫵媚的,也有如方媛一般聰明玲瓏的,都像盛放的花,隻有章燕回,明明也是生於大富大貴之家,卻好像牆角陰影裏的小花,缺少陽光,終日都是蔫兒的。

沈馥躺在平坦的湖石上合眼小憩,陽光好似被篩碎了一樣,從繁茂的枝葉間漏下來,落在他臉上。他覺得煩擾,但又懶洋洋地不想動,隻皺了皺眉。

突然他感覺到臉上投下一片陰影,他微微睜開眼,就見到了陸既明。

陸既明正雙手撐在沈馥臉頰旁的石上,垂著頭看他,說道:“你倒會躲懶,讓我好找。”

沈馥見他俯身低頭,額發都垂下來了,眼下有些發青,顯是沒有睡好。沈馥輕輕吹了口氣,將他的額發吹得晃晃蕩蕩的。

“我不像大少那樣忙,長日無事,也隻能躲懶了。”

陸既明見他整個人懶洋洋軟綿綿的,自己也困起來,打了個哈欠。不過一會兒沒說話,沈馥又眯起眼,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眼瞼上的紅痣在日光下看,是淡淡的一點紅。陸既明看著那一點出神,一時間都忘了自己來這兒的因由。

“阿馥,要打仗了。” 陸既明說道,“章振鷺擁兵不歸,長此以往,必成大患。”

這在沈馥的意料之中,他沒什麽好說的,隻應了一聲。

陸既明將手肘撐在沈馥耳側,食指虛虛描摹著沈馥直挺的鼻梁,繼續說道:“我要到前線去,你陪我一起去吧?”

話音一落,沈馥完全清醒過來了。

他的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眼,看向陸既明,笑道:“晉中自有強兵良將,大少何必以身犯險。”

“我是必要去的,” 陸既明說道,“若你不陪我,也就太無趣了。”

沈馥心裏知道,陸既明既要他去,那就定然沒有他置喙的餘地,他如果說不去也是徒勞,又何必多生波折,隻見招拆招就是了。

想到這裏,沈馥隻能歎了口氣,說道:“好。”

話已說完,誰知道陸既明並不走,反而將沈馥往旁邊推了推,翻身也攀上了湖山石,擠在沈馥旁邊躺著。石頭雖大,一個人躺著尚有寬裕,兩個人就嫌擠了,沈馥差點被他擠下去,不滿地哼了兩聲。

兩人隻能緊緊挨著,陸既明也學著沈馥的樣子,手墊在腦後,眯著眼,舒服地長出了一口氣。沈馥被他挨著,漸漸熱起來,身上粘粘的,又惦記著他剛才說的事,心頭煩躁,猛地坐起來,卻發現陸既明竟然睡著了。

甚至睡得頗為安穩,沈馥簡直無言以對。

四周無人,沈馥看著陸既明平穩起伏的胸膛,不禁自嘲地想道,此時天時地利人和,要是手邊有把趁手的武器,把陸既明捅了丟進湖裏,神不知鬼不覺。

正想到這裏,陸既明突然睜開眼。

沈馥略有些心虛地垂下眼,沉默不語。陸既明看著他,說道:“真奇怪,真奇怪,在你旁邊總是好睡。”

沈馥說道:“大少心寬,就不怕我起了歹心?”

陸既明伸了個懶腰,拖著聲音說道:“要害我的人太多了,你還排不上號。”

沈馥懶得回話,從湖石上翻身下去,分花拂柳,漸行遠去。陸既明看著他高瘦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蔥蔥鬱鬱中,不禁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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