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曾家輝心中跟鏡子似的,他知道衛東今天在領導麵前如此客氣,一方麵是怕引起省委主要領導反感;另一方麵,估計是自己在車上放的那枚煙霧彈起作用了,號不準脈,衛東豈敢隨便上眼藥水兒?謹慎是衛東的準則,當他意識到自己可能中圈套,被曾家輝算計的時候,他自然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翼翼地謹慎從事,少開口、少說話,擔心言多必失。

顯然曾家輝也是充分把握這一點,讓衛東自己表現一下,告訴省裡的領導,自己到南陽幾個月,局麵還是基本掌控住了的。他承認自己有投機取巧的嫌疑,但是讓領導看到一個地級市“一把手”的能力是必須的,否則,誰也不拿你當回事兒。

有了這種認識,曾家輝底氣十足地道:“對這件事情,我從南陽的角度,提兩種不同的建議方案供參考,最後以汪書記的指示為準:第一種是公開接受媒體監督,徹查事件始末,不回避矛盾,不推卸責任,應該由我這個市委書記承擔的責任,我絕不推諉;第二種就截然相反,隻能是與媒體記者們虛以委蛇,儘量在省城好好伺候著,拖住他們,炒作也就幾天的熱情,風聲一過,什麼事都不算下來了。”

這兩個建議等於沒說,誰想不到?

汪正山看了看衛東,問道:“衛市長呢,你讚同哪一種為好?”

實難決擇,按衛東的內心想法,巴不得媒體到南陽去暴光一下,越醜陋越好,反正有市委書記頂在前麵。可是,南陽的事真能暴光嗎?

衛東模棱兩可地道:“我服從省委的決定。”

省委還沒決定呢?汪正山的嘴角抽動了一下,轉向梁小軍,道:“梁部長,你有什麼高見?”

梁小軍見衛東今天這幅模樣,估計有隱情,神色一滯,回答道:“汪書記,還是請您直接指示吧。”

汪正山見沒人出主意,當然不滿意了,沉聲道:“家醜不外揚,舟山省的事情還嫌不夠多嗎?我看就按曾家輝同誌提的第二種方案辦吧,南陽的市委書記、市長既然都來了,就一起配合省委宣傳部做好相關工作。”

“哦。”衛東心中一驚,臉色明顯一變。

汪正山皺眉道:“怎麼?有什麼問題?”

衛東趕緊道:“沒有。”他心中在想:這樣自己就無法及時返回南陽市了?曾家輝究竟要乾什麼?這幾天的南陽市會發生什麼事情呢?他突然覺得自己仍然低估了曾家輝,他好像更加莫測高深起來,不由一陣寒意襲上心頭。

從省委出來,曾家輝與衛東又將省委宣傳部長梁小軍送回辦公室,陪坐了一小會兒,待梁小軍作了安排部署之後,告辭出來。找了一家酒店住進去,兩人洗漱之後,衛東敲開曾家輝的房門,道:“曾書記,您看晚上是不是請幾位領導吃個飯,順便彙報一下工作?”

地方上的乾部,跑到上級部門,一般都不在辦公室彙報多少事情,總以吃玩相請的方式,美其名曰彙報思想、彙報工作,這個自然算正常情況。不過,市委書記、市長提出請“領導”,那不同於普通請客,而且衛東還提出請“幾位”,這讓曾家輝眼皮一跳,心道:終究忍不住,想較量了,請客是假,借機請幾位領導出來擺擺場子,展示一下自己在省裡的力量,警告自己不要輕舉妄動吧?

這樣想著,臉上泛起一絲古怪的笑容,淡淡地道:“按道理說,這是個向領導彙報的好機會,可事情還沒有擺平,此事會不會影響你我今後的工作都還說不清,這個時候我可沒心思請領導吃飯,請來也沒心思陪好。同時,我建議你也彆拋頭露麵,當心記者找上門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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