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長安第六日,李恪等人已經抵達了原本吐穀渾和大唐的邊境,越過前麵的一個土坡,一個破敗的村莊再次出現在了李恪他們的麵前。
村莊的不遠處有一處墳地,李恪他們降低了速度,當從墳地路過的時候,看的出來,那些墳頭很多都是新的,就在不遠處的村莊有些破敗,前往偵查的斥候已經回來了。
“殿下,村莊裡麵已經無人了,應該跟前麵的幾個村莊一樣的,之前被吐穀渾侵擾過,幸存下來的村民都搬走了,這裡已經空了斥候沉聲道。
李恪默默的點點頭,這裡的環境不算惡劣,不遠處就有一條河流淌過,遠處田地裡麵的雜草已經很茂盛了,隻是已經無人耕種。從這裡的土地來看,雖然不算是肥沃,但是養家糊口是沒有問題的,也算是不錯的土地。
隻是可惜的是,這裡居住的百姓再也沒有了。
貞觀的大唐,曆史上號稱貞觀盛世,可是在這邊境,卻依然還有十室九空的地方。
就在李恪身邊的李愔也默默的看著這一切,當越是抵達西域,周圍的一切跟他想象的愈發的不同。
這幾天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堅持下來的,他雙腿的傷口幾乎每天都要重新磨破,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似乎他對疼痛的抗性也越來越強了。
至少在昨天他偷偷看到三哥在給他自己上藥,原來三哥的腿也磨破了,把墊子給了他之後,三哥的馬鞍自然更加的堅硬。
但是他上藥的時候就仿佛根本不是給自己上藥一樣,手連一點顫抖都沒有。
李恪確實也被磨破了腿,畢竟他也沒有這麼高強度的騎過馬,不過這點疼痛對李恪來說無所謂了,毛毛雨。
“戰死沙場,馬革裹屍,聽起來是所有士兵的浪漫,可卻從未有人知道,那些浴血奮戰的士兵,隻是想身後的家人,不要像這個村莊一樣,僅此而已
“李愔你知道嗎?”李恪開口道。
李愔愣了一下,然後頓了一下道:“三哥,弟愚鈍
“這個大唐,這個貞觀盛世,是這些千千萬萬的百姓撐起來的。現在我們大唐在對外打仗,你知道是什麼組成了戰爭嗎?”沒等李愔回答,李恪就語氣平靜的道:“戰爭就是我們皇室出了刀槍鎧甲,門閥世家出了指揮調控後勤的官員將領,而百姓出了糧食和孩子
“當戰爭結束,我們皇室將刀槍鎧甲收回,門閥世家開始吃著大魚大肉爭權奪利,為這場戰爭謀取更多利益,而百姓則餓著肚子在尋找孩子的遺物或骨灰
“你覺得他們是為了什麼?為了讓你吃喝玩樂?”
李愔聽著有些難受,但是他……他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他的心情很難受,李愔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會因為這些泥腿子而難受,但此刻,他就是很難受。
蘇定方和裴行儉表情沉默,隻是默默的騎在馬上,沒有說話,仿佛殿下的話他們聽不到一樣。
“吹號,出發!”李恪沒繼續說教,而是直接下達了命令。
“嗚……”低沉而悠揚的號角聲在這已經變得一片死寂的村莊附近響起,沉悶的馬蹄聲也再次開始邁動,騎在馬上的李恪表情沉默,他臉上的皮膚也因為這些天趕路而變得有些粗糙,但是他的眼神卻愈發的明亮。
第八天,李恪等三千多騎,越過前麵的高坡,遠處一片藍色的湖泊印入眼簾,青海湖正式出現在了李恪的眼前,遠處的一切似乎跟上輩子李恪見過的似乎都沒有太大的變化,就好像某些東西跨越了時間和空間再次出現在他的麵前一樣。